第1192章 口岸夜堵(1 / 1)

北郊仓区的风还在刮,省里发来的那条信息又震了一下:商务车与皮卡已过外环,朝西南口岸线。李一凡只点头,语气很平,像把鼓点压到心口里。

车队不分散,直奔边防大道。张小斌盯着前方,不再多话;罗景骥在后座翻地图,圈出三处车流必经点;顾成业把安全帽丢在脚边,压住情绪,只留一个念头——别让人翻回山里。

进入山口,路灯稀,弯多且急。警灯在岩壁上来回跳,像一只盯人的眼。邵文起提前带队封了第一道桥,交警摆开锥桶,把车流分带,既不断流也不留缝。拉链式通行,最能看出谁心虚。

一个小时后,西南口岸前的最后一个服务点到了。山风卷着夜露,地面发凉。李一凡没有去最亮的地方,站在阴影里观察。罗景骥低声提醒:目标会在车少时试探,不会跟着大货挤口。

第一辆可疑的商务车出现。车身太干净,车窗贴膜色深,沿着慢车道稳稳滑行。邵文起举手,示意例检。驾驶员戴墨镜,嗓音沙哑,递证件的手有细粉——像长时间接触纸板留下的痕。张小斌上前一步,指向后备箱。

后备箱拉开,整齐的保温箱码成两层。表面都是水果商标,重量却不对。顾成业抬手一掂,比水果轻,比空箱子沉。拆开,里层藏着密封袋,密封袋里是散开的卡与便携路由器,角落还塞着两本小册子,封面写着培训笔记,内页是对应话头与转账指令。

驾驶员还想装糊涂,说是给亲戚送货。罗景骥直接把后排坐垫掀起,掀出一张临时改装的薄板,薄板下面嵌着现金,换了外币,夹着三张薄薄的折叠协议。协议上的甲方是一家文化公司,乙方是一家“数据服务工作室”,抬头看似干净,落款却都是同一只手写的尖细字。

皮卡随后被截下。车斗上盖着篷布,外面绑得紧,里面却松。篷布掀开,几只黑箱子滚下,两名男子想冲,被交警按回。黑箱子连着电源,热得烫手。张小斌从箱侧滑出抽屉,露出一块主板和三根短天线,旁边一条小纸条写着:线路二,备用。

李一凡没有发问,只挥手让人把两车分流到安全区,分离讯问。节奏不变,口岸仍然照常放行。灯光下,几名司机打量着这边,眼神里有好奇,更多是服气——场不乱,人就不怕。

商务车驾驶员先崩。他自称外包司机,按指示搬箱送货,箱里是什么不知道。张小斌让他把手机解锁,聊天列表全是新号,备注只写“上家”“二号”“财务”。他点开“财务”,翻出两条提醒:今晚二十点前,换路线走小关;进关前清空通话与导航。

皮卡那边更急躁。两名男子一开始互咬,随后其中一人突然沉默,像是在等指令。罗景骥把他手腕上的绳头一拽,露出新压痕,痕迹呈平行状——刚戴过表,又急着摘。那款表在沈广河圈子里很流行,折扣高,圈子里当面子。

风再起,带着山里的湿。李一凡掀开衣领,把视线从箱子移到人脸上。他没有说狠话,只丢出一句:这不是钱路,是命案线。电诈的受害者里有老人,有病号,有刚领工钱的外来工,谁的手故意伸进去,谁的夜就别想睡。

商务车驾驶员眼神一抖,终于说出一个名——“老彪”。罗景骥冷笑,老彪刚在北郊仓里被拎出来。他又问另一个名,驾驶员摇头。张小斌把小册子的后页摊开,上面夹了一张二维码贴纸,纸面写着“志愿活动登记”。扫码后自动跳转到一张表,要求填姓名电话与职业,后台接收邮箱正是那家“数据服务工作室”。

顾成业把这张纸塞回袋,低声对周砚青说,链已经全了:招募假志愿、收集真信息、脚本套话、资金转场、车送出关。断在车前,已经是最后一口。

片刻后,口岸分控区传来消息:对面小关临时加查,已配合拦截相应车牌。两省的协作通道打开得很顺,说明前面的“夜堵”没扰乱节奏,反而让对方更配合。

这时,罗景骥又接到一条短信——沈广河的会计田露招供:核心账本没在车上,藏在边境的“临时场地”,是一处废弃驿站的地下小室。小室钥匙在一串铜环上,与一把普通的仓库钥匙绑在一起,挂在驿站售卖窗口的下沿。田露以为说出这个,就能换取轻些的处理。

李一凡抬手看表,时间刚好过零点。他让张小斌带一组人直插驿站,另一组与边检配合封小路。山夜深,路窄,稍不注意就会折回。这活,急不得,乱不得。

驿站在两山夹缝里,屋顶塌了一角,木梁露在外头。小卖部的卷帘只拉了一半,风从缝里灌,塑料布猎猎作响。张小斌摸到窗口,手指沿木板下沿滑过,果然碰到冰凉的一串金属。铜环被薄薄的胶带粘着,胶带边缘起卷,说明经常有人取放。

地下小室门很旧,锁却很新。开锁那一下,连空气也顿了一拍。门后没有灯,手机光扫过去,先照出一排旧货架,再照到中间的一只灰色行李箱。行李箱外壳磨损,轮子却干净,像刚换过不久。

箱子打开,纸本一叠叠码好,夹着两台便携硬盘。纸本是账,硬盘是名单。名单按地市分,按行业分,老人、学生、务工各自成册。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像有人在黑暗里抄写了很久。

张小斌收起急气,先清点再封存。技术员现场拷贝,先看最近一周的流量表。一条红线骤起——北郊仓区清点那晚,名单被批量导出,落点指向数个临时邮箱与境外中转。旁边一列的备注写着:“培训二号”“话术更新”。

这就是“电诈二号”的上游。话术与名单共生,掐住名单,就掐住换壳;掐住话术,就掐住复活。李一凡看着那条红线,不再多话,只把节拍再往前压一指:名单马上切割,属受害方的先回归,属犯罪链的就地固化。

外头,风把树影吹成刀。罗景骥接到对讲机,边检那头抓到了皮卡的接应人,身份证是外省,手机是临时号,衣服洗得太干净,鞋底却是泥。这双鞋,今晚踩过山口小路。人被带回来时不吵不闹,只冷笑,说你们抓的是车,不是人。

张小斌没搭理他,让他看两样东西——硬盘里的转账指令截图,和刚截下商务车上的培训笔记。指令与笔记的时间对上,收款与发话的秒点也对上。人再硬,证据比人更硬。

口岸那边传来一阵车鸣,又归于平。封控期间没有乱,说明布点合理,沟通顺。邵文起擦了擦额头,松了口气。李一凡拍拍他的肩,很轻,却能听见赞许的意思——交通这条线,稳住就是最大的胜。

凌晨两点,现场处置转入清点。账本、硬盘、卡具、设备,一批批装袋。山里动物叫两声又停,像怕惊醒谁。林允儿站在稍远处,镜头没对准任何脸,只在箱子与纸本上停留。她心里有数:人们想看的不是谁被按,而是黑手从哪里伸出来,又从哪里被切断。

回程的路更冷。山风打到玻璃上,像细小的砂。车内没有人困,节奏像锤子一下一下敲着铁。顾成业忽然开口,说明天要去两处学校和两个工业园,把防骗课讲成动作课,两分钟教会,别再靠长篇大论。李一凡点头,动作课这四个字,简洁得很对路。

快到城口,周砚青接到纪委那边的提醒:有几位处级干部在群里抱怨,说最近“太紧”,饭局都不敢参加,影响情感联络。李一凡听完没火,只有一句:明天把三张饭局账单拿出来,先把“情感联络”这块挡一下。

车驶进省城,天边开始泛白。山的轮廓像被刀从天上割出一道线。李一凡靠在椅背上,闭眼十秒,再睁眼时,语气依旧平稳:早上八点,市里开短会;九点,公布“电诈二号”清单的第一批核心事实;十点,退费与退赃同步起;中午,干部例会只谈动作,不谈背景。

张小斌把硬盘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石头。他没有说辛苦,只说一句:名单回到正路上,人就敢接电话了。

李一凡点头。爽点从来不是谁倒霉,而是该回来的东西回来了。钱回来,心也回来。

临下车前,他回头看一眼车尾那只装箱,里面是一本压在最下面的薄册子。薄册子的最后一行写着:下月更新,按新脚本推进。李一凡把册子按回去,合上箱扣,声音很轻,却像在给这桩事落了一个闩。

黎明真正来了。城市的第一班公交滑过街口,车窗里有人打哈欠,有人在看手机,有人在揉孩子的肩。没人知道夜里刚发生了什么,但会感觉到空气轻了一点点。

这就够了。下一场,要把那三张饭局账单摊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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