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不信邪。他是这台机器的主人!他花了八百美元买的!凭什么没有权限?
他找来了公司的it主管,一个叫大卫的年轻人。
大卫捣鼓了半天,甚至试图用螺丝刀拆开后盖重置电路板。
半小时后,大卫满头大汗地抬起头:“先生,不行。这些应用是写死在ro里的。除非把芯片磨掉,否则它们永远在那。”
“为什么?”史密斯指着那个“信使”图标,“我从来不用这玩意儿!我有电话!我有秘书!”
“先生,您可能得用它。”大卫尴尬地拿出自己的终端,“现在所有的商业伙伴,都在用这个发消息。因为……因为别的聊天软件都过不了审核。”
史密斯愣住了。
“还有这个。”大卫指着“龙支付”,“您想在应用商店买那个‘股票分析助手’吗?它只支持‘龙支付’。不支持支票,不支持信用卡。”
“那我要怎么用这个‘龙支付’?”
“您得去唐人街的龙国银行,开个户,存人民币。然后绑定上去。”
史密斯感觉一阵眩晕。
他在华尔街呼风唤雨,他的支票本能买下半个街区。
但在这个小小的屏幕里,他的美元,他的信用,他的地位,统统作废。
要想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生存,他得按照龙国人的规矩来。
他得用他们的软件聊天,用他们的货币付帐,甚至在无聊的时候,只能玩那个该死的熊猫游戏。
“这……这是绑架。”史密斯喃喃自语,“这是入室抢劫。”
……
一周后。
《星条时报》的编辑部。
资深记者鲍勃,正盯着墙上的一张巨大的图表发呆。
图表上,是“灵境”系统的架构图。
最底层,是硬件。那是龙国造的。
中间层,是作业系统。那是龙国写的。
最上层,是应用商店。那是龙国管的。
而星条国的开发者们,象是一群在别人家院子里搭帐篷的流浪汉。
主人心情好,让你搭个棚子。
主人心情不好,说你的棚子颜色不对,你就得拆了滚蛋。
鲍勃拿起笔,在纸上重重地写下了一行标题。
笔尖划破了纸张,那是他的愤怒,也是他的恐惧。
第二天,这行标题出现在了全美每一个报摊上,黑色的油墨触目惊心:
《你们卖给我们手机,却拿走了整个互联网》
文章里,鲍勃写道:
“我们曾以为,只要买了他们的机器,我们就能利用它创造我们的未来。
我们错了。
这台机器不是工具,它是枷锁。
当我们为了那5000页的《规范》修改代码时,我们修改的不仅仅是程序,而是我们的思维方式。
当我们被迫使用‘龙支付’购买服务时,我们交出的不仅仅是金钱,而是我们的经济主权。
那个无法卸载的‘信使’图标,就象一只电子眼睛,24小时盯着我们。
我们生活在星条国的土地上,但我们的数字灵魂,已经成了龙国的殖民地。”
报纸发出的当天,安德森工业园的废弃仓库里,那个叫米勒的工程师读完了这篇文章。
他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炉。
火苗窜起来,照亮了他阴沉的脸。
“太晚了。”他低声说。
他看了一眼旁边桌上的示波器。
屏幕上,那个神秘的“握手信号”依然在跳动。
那不是握手。
那是镣铐扣合的声音。
而在几千公里外的龙国,林舟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最新的数据报表。
“海外版‘龙支付’用户突破五百万。”
“‘信使’日活跃用户超过一千万。”
“太低了。。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规矩的制定者。”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
天黑了,万家灯火。
但在大洋彼岸,对于那些试图在数字世界里查找自由的人来说,长夜才刚刚开始。
他们以为自己买了一个通往未来的窗口。
其实,他们只是买了一间装修豪华的牢房。
而钥匙,在林舟手里。
帕罗奥多,沙山路。
这里通常是风险投资人的狩猎场,空气里飘着美元和贪婪的味道。但今天,这里的一间隐蔽会议室里,只有烟味。
浓得化不开的雪茄烟雾。
长条桌边围坐着十几个人。如果有个不知情的服务员闯进来,大概会吓得把盘子摔碎。
坐在左边首位的,是“蓝色巨人”的掌门人,手里转着一支没点燃的钢笔。他对面,是那个做半导体起家的“摩尔定律”提出者。角落里,缩着那个刚从车库搬出来的“水果公司”长发乔布斯(化名)。还有几个电信巨头的老总,脸色比锅底还黑。
这是硅谷的半壁江山。
或者说,曾经的半壁江山。
投影仪嗡嗡作响,投在墙上的是一张解剖图。
不是青蛙,是“灵境”终端的软件架构。
“说结论。”蓝色巨人的掌门人敲了敲桌子,“别跟我扯那些二进位代码。”
负责汇报的是个秃顶工程师,麻省理工毕业的博士,此刻象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先生们,”工程师咽了口唾沫,“结论就是……这是一座迷宫。”
他指着图表最内核的一块红色局域。
“这是他们的内核。我们叫它‘龙芯’。它不是用我们熟悉的逻辑写的。它没有后门,没有漏洞,甚至……它看起来不象是在运行指令,更象是在‘思考’。”
“我花钱雇你不是让你来赞美对手的!”电信巨头的老总吼道,“我就问你,能不能把这玩意儿剔除掉,换成我们自己的系统?”
工程师擦了擦汗:“理论上……可以。我们尝试编写了一个‘引导程序’,试图绕过他们的验证机制,加载我们自己的dos系统。”
“结果呢?”
“结果……”工程师尤豫了一下,“机器亮了。”
众人眼睛一亮。
“然后它显示了一行字:‘检测到非法入侵,系统自毁倒计时’。然后……主板烧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长发乔布斯突然笑了一声。很刺耳。
“笑什么?”有人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