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脸色铁青。
“好!很好!”
史蒂文恶狠狠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安装过程极快,疑似经过特殊训练。建议安装隐蔽摄象头,进行慢放分析。
他抬起头,看着老马那并不高大却显得异常硬朗的背影,心里发狠:
得意什么?等机器装好了,运行起来了,我看你们还能藏住什么秘密!只要通了电,我就能测出你的信号,就能破解你的逻辑!
三个月?不,一个月!我就要把你们的底裤扒下来!
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开始响起。
第一台“灵境”设备,在龙国工人的手中,缓缓亮起了幽蓝色的指示灯。
那光芒,映在史蒂文贪婪的眼睛里,也映在老马戏谑的笑容里。
一场关于“偷窃”与“反杀”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而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林舟,正坐在红星厂的办公室里,看着墙上的日历。
“第一天。”
林舟轻轻画了个圈,“鱼饵已经吞下去了。接下来,该收线了。”
莫斯科,北纬55度。
雪下得跟扯棉絮似的,满大街都是灰扑扑的颜色。
克里姆林宫旁边那栋不起眼的灰色大楼里,暖气烧得烫手。窗户缝里塞着旧报纸,挡着外头那个能冻掉鼻子的寒风。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
“同志们。”
坐在首位的,是个肩膀上扛着金星的大胡子将军,代号“铁锤”。他手里那根粗大的钢笔,在桌子上戳得咚咚响。
“星条国那帮软蛋,想用钱买技术。那是资本家的那一套,软弱,无能。”
铁锤将军站起来,走到巨大的地图前。地图上,东方的那个邻居被标成了醒目的红色。
“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老大哥。弟弟有了好东西,哥哥拿来看一看,那是天经地义。”
底下坐着的一圈人,穿着清一色的灰色中山装,那是“委员会”的人。他们的眼神比外面的冰雪还冷。
“情报显示,龙国这次派来的技术团,只有一百人。”
一个戴着厚底眼镜的情报官站起来汇报,“人数少,但都是精锐。领队的叫王工,文档显示是个老钳工,但最近几年突然成了‘灵境’项目的内核骨干。”
“一百人?”
铁锤将军冷笑一声,胡子跟着抖了抖,“那就好办了。传我的命令,激活‘双重监控’方案。”
他伸出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张开五根手指。
“一比五。”
“每一个龙国工程师身边,给我安排五个人。”
情报官愣了一下:“将军,这是不是有点……太拥挤了?”
“拥挤?”铁锤将军瞪着眼,“我要的就是拥挤!三个‘学生’,负责全方位学习,连他们上厕所用了几张纸都要记下来!另外两个,是你们委员会的监视员,负责盯着那三个‘学生’,防止他们被龙国人策反!”
“听着!”
铁锤将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红茶洒了一桌子。
“龙国人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就会疏忽。五双眼睛盯着一双手,我就不信学不会!只要他们敢把机器盖子打开,哪怕只露出一根电线,我们也要把它画下来,复制出来,然后造得比他们更大,更重,更强!”
“是!”
所有人起立,皮靴后跟磕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在这帮北极熊的逻辑里,技术没有所谓的“奥秘”,只有不够大的吨位和不够多的人手。
他们坚信,大力出奇迹。
三天后。
乌拉尔山脉脚下,第404机械厂。
这里是北极熊的工业心脏,烟囱林立,黑烟把天空都染成了铅灰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机油味和伏特加味。
一列绿皮火车况且况且地停在了厂区专用的站台上。
车门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王工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第一个跳落车。他哈了一口白气,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
“这就是老大哥的地盘啊。”
王工身后,一百名龙国工程师鱼贯而出。他们不象去星条国的那批人那么兴奋,反而个个神情严肃。
毕竟,几十年前,这里的专家撤走时,可是把图纸都烧了的。这笔帐,大家心里都记着。
站台上,没有鲜花,没有红地毯。
只有两排荷枪实弹的士兵,还有一群穿着深灰色工装、胸口挂着各种勋章的“大鼻子”。
领头的是个叫伊万诺夫的总工程师。他个子极高,像座铁塔,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工。
“达瓦里氏(同志)。”
伊万诺夫伸出手,那手掌硬得象块砂纸,“欢迎来到苏维埃的工业堡垒。希望你们的机器,能适应这里的严寒。”
王工不卑不亢地握了握手:“放心,我们的机器皮实,就象咱们两国的友谊一样。”
这句话说得有水平,既客气,又带刺。
伊万诺夫嘴角抽了抽,没接茬。他一挥手:“带路!去车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车间。
这车间大得吓人,顶棚高得象教堂。里面停着几台巨大的龙门吊,正在吊装那些印着“红星重工”的木箱子。
“好了。”
伊万诺夫指着那一百个龙国工程师,“按照计划,分组。”
话音刚落,从车间四周的阴影里,呼啦啦涌出来五百号人。
这五百人,个个手里拿着笔记本、卡尺、甚至还有录音机。他们象一群饥饿的狼,瞬间就把那一百个龙国人给“包围”了。
王工身边,瞬间围了五个人。
三个老头,头发花白,一看就是资深专家,这是“学生”。
两个年轻人,面无表情,手一直插在大衣口袋里,那是“监视员”。
“这是什么意思?”王工皱眉。
“这是为了更好地学习。”伊万诺夫皮笑肉不笑,“我们的人好学,怕听漏了,所以多几个人记笔记。王工,你不介意吧?”
王工环视了一圈。
好家伙,这哪里是学习?这简直就是审犯人。
一个小年轻工程师正准备拿扳手开箱,立马有五个大脑袋凑了过去,那距离近得,鼻毛都要碰到扳手了。
“不介意。”
王工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人多力量大嘛。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们的机器有点‘认生’。人太多,容易出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