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女人打架
“是吗？”
顾星野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国画也讲究笔墨的浓淡干湿，完全平面化，恐怕会显得廉价，你确定这是设计师想要的吗？”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了黎伊一。
顾星野决定把问题抛给这条裙子的主人。
黎伊一瞬间成了话题的中心。
她被两个气场强大的女人盯着，紧张得差点把手里的针线包掉在地上。
黎伊一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都觉得挺好的
”
眼看气氛就要僵住，一直没说话的许灼终于动了。
他走上前，笑呵呵地打圆场。
“哎呀，两位大神说的都有道理，艺术嘛，本来就是见仁见智，这样，咱们先按赵明曦的想法拍一组，然后再按era姐的建议调整灯光，再拍一组，后期我们也好有更多选择，对吧？就这么定了！”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迅速地结束了这场争论。
要是让两人吵下去，今天还拍不拍照了？
赵明曦看上去和善，实际上有自己的坚持。
顾星野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许灼早该意识到今天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矛盾。
只是第一次三人合作时太轻松，让他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也只好抓紧站出来救场。
不然估计就要看到女人打架了。
赵明曦虽然心里憋屈，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台阶。
最后只好闷着头“恩”了一声。
顾星野则意味深长地瞥了许灼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也没再坚持。
拍摄继续，但气氛已经悄然改变。
顾星野不再是被动的执行者。
她开始在拍摄的间隙，不断地提出各种建议。
“这个角度是不是有点俯视了？平视更能展现模特的自信。”
“我觉得刚刚那个抓拍的瞬间更好，人物情绪更饱满，要不要再试一次？”
“伊一，你过来一下，裙子左边的这个褶皱，帮我调整得再自然一点，对，让它有一个向下的垂坠感。”
她从不直接否定赵明曦。
但她的每一句话，都在不动声色地引导着拍摄的方向，将节奏一点点地往自己这边拉。
赵明曦快要抓狂了。
她感觉自己不象个摄影师，更象一个按快门的工具人。
她引以为傲的拍摄方案，在顾星野强大的专业气场和丰富的镜头经验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更让她郁闷的是，她不得不承认，顾星野的每一次建议，都让最终呈现出的效果好上不少。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拍摄，她这是在上课。
许灼在旁边看着，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顾星野有部分原因是真的敬业，想要拍出最好的效果。
但恐怕还有一小半的原因，是在故意敲打赵明曦。
或者说，是在敲打他背后的整个小朋友团队。
她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地宣告着。
看到了吗？
这才是大人的工作方式。
终于，在拍摄最后一个场景时，赵明曦的情绪累积到了顶点。
“我说了，我要的是一个略带迷茫的眼神！”
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烦躁。
顾星野却在镜头前，给出了一个带着几分冷漠的眼神。
她淡淡开口：“迷茫不适合这条裙子，穿得上这条裙子的女人，永远不会迷茫。”
顾星野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直接击中了黎伊一的内心。
黎伊一看着镜头里那个眼神坚定的顾星野，喃喃自语。
“对就是这样我妈妈设计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赵明曦拿着相机的手，微微一颤。
她看着取景器里顾星野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认同的黎伊一o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坚持和权威，都象个笑话。
她略微沉默后快速调整好状态。
“我明白，era姐，就按你的感觉来。”
顾星野见赵明曦这么快调整好状态，心里也有几分惊讶。
她没在说什么，而是主动做出自己想要的动作。
赵明曦举起相机，对焦，然后毫不尤豫地按下了快门。
照片定格的瞬间，她看到了那个让她心服口服的眼神。
这一刻她终于泄了气。
赵明曦知道，这场无声的较量，自己输得彻彻底底。
伴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快门声，这场漫长而压抑的拍摄终于结束。
许灼、黎伊一和顾星野一同凑到相机屏幕前。
当几人看到那张最终定格的画面时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照片里，顾星野的眼神清冷坚定。
却又带着一丝洞悉世事后的悲泯。
她不是在看镜头，而是在通过镜头，审视着镜头后方的整个世界。
那条水墨长裙在她身上，不再仅仅是一件衣服，而是一种态度的表达。
这张照片，甚至不需要任何文案。
它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黎伊一激动得脸色通红。
她紧紧抓着赵明曦的手臂，声音都在发颤：“就是这个！这就是我妈妈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顾星野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看了一眼身旁同样在点头的许灼，又将目光转向了沉默赵明曦，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你的基本功很扎实，构图和光影的感觉都很好，只是经验还不够，对人物情绪的捕捉还欠点火候，多拍，多看，多想，你以后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摄影师。”
顾星野轻声说着，象一个前辈在真心实意地给予后辈指导。
这番话，说得真诚，说得恳切。
可在赵明曦听来，每一个字都象一根细细的针，扎在她的自尊心上。
这已经不是指点了，这是盖棺定论。
一场由她主导的拍摄，最终却需要模特的点拨才能收尾。
但赵明曦不得不承认，顾星野说的是对的。
“谢谢era姐。”
说完后赵明曦便低下头，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器材，不再多说一句话。
后续的收尾工作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
许灼负责和林岚工作室的人交接。
黎伊一小心翼翼地将裙子收好。
顾星野则回到化妆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临走前，顾星野走到许灼身边。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照片修好后第一时间发给我看看，另外，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