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君。”坂西利八郎看着眼前这个得意弟子,脸色和缓的问道,“张雨亭已经答应了吗!”
如果李子文在此的话,肯定能认出坂西利八郎对面,
这个身材敦实,圆形方脸,带着玳瑁框圆眼镜,留着标志性仁丹胡的小鬼子,正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土肥原贤二。
相对于坂西利八郎,他的这位学生可是名气大了许多。
制造皇姑屯事件…炸死张雨亭
扶植溥仪…创建伪满洲国
华北自治事件……汪伪政权……
这些影响历史走向的大事件,几乎都可以看到此人的身影。
土肥原贤二有些不满的说道,“……提供军火、资金,情报,帮助他掌控了东北,但是这个支那人最近却屡屡在关键问题上与帝国虚与委蛇……似乎有些不听话……”
如今的张雨亭,发展奉系,和直系抢占地盘,都还需要依仗日本人的援助。
尤其在第一次直奉战争,奉系失败之后,急需回血的张雨亭,更是抱紧了小日本的大腿,大发亲日言论。
在扶持的段祺瑞政府倒台之后,如今的曹锟,吴佩孚的直系又极力的靠拢英美,所以为了继续完成,1921年第一次东方会议既定的侵华政策。
双方一拍即合,小日本加紧对东北地区的扩张,而奉系军阀张作霖则充当日本在“满蒙”扩张的工具。
于是,小日本便先后将当年从西伯利亚撤军时贮存于海参崴的军械卖给张雨亭。。就在去年,为了进一步扶持奉系,又将值一批几百万的军械运入奉天城。
除此之外,日本人派人设计供应设备,扩建奉天兵工厂,这才使的张雨亭在关外能够军械、弹药自给,实力大增。
当然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在扶奉系的同时。
小日本加紧展开对“满蒙”侵略扩张的活动,他们大力攫取东三省路权,掠夺自然资源和租借土地,早已经将满蒙视为囊中之物。
坂西利八郎缓声的开口说道,“帝国刚结束内阁选举,宪政会、政友会和革新俱乐部结成“护宪三派”,如果他们在选举中获胜,势必会暂时改变对华策略!……”
“如今帝国在满蒙的利益的保护,还需要这个支那人配合……”
土肥原贤二虽然对张雨亭有所不满,但心中清楚。在帝国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和张雨亭这个东北王,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机。
“如今,军部要求我们,在加藤组建新内阁之前,必须加快对华夏干涉。如果可以,甚至不惜颠复曹锟、吴佩孚的直系政府。”
坂西利八郎脸色阴沉,话音一沉,
“在北平创建一个亲日的中央政府,排斥英美在华势力,继续推行既定的大陆政策。”
……
“……曹吴二人不合,而冯焕章又与吴佩孚早有间隙,所以用的好,这枚棋子足以改变整个华夏的局势。”
张雨亭的背后虽然有帝国的支持,但是坂西利八郎知道,想要从正面打败,占据大半个华夏,手握几十万重兵的直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为了帝国的利益,坂西利八郎就把目光瞄向了,军饷匮乏的冯焕章。
“张雨亭已经答应给冯提供一百五十万的军费!”土肥原贤二脸上露出一丝尤豫之色,“只是冯还没有明确的回应!”
“土肥君,华夏有句名言,“石以砥焉,化钝为利。”,大事将近,更要有耐心才行。”
“嗨!”
“还有竹内君,让他要加快对李子文的调查,尤其是想办法弄清楚他的来历!”
………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东北,奉天!
“什么,你说冯焕章有人盯着!”如今一统东北军政大权的张雨亭,听见亲信副官马炳南的汇报,顿时眉头紧锁,老谋深算的眼中,闪过凝重。
马炳南垂手侍立在旁边,“大帅,咱们在北平的人发现,最近不仅是冯焕章的府邸,就是南苑练兵的地方,也常有人在周边出入……只是不知道是那方人马?”
曹锟的人?还是吴佩孚的人?
是皖系!或者是日本人?
张雨亭此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思忖了片刻后,
猛地一拍太师椅扶手,震得案几上的盖碗茶叮当乱响。“妈了个巴子的,管他娘的是哪路神仙!”
眼中凶光一闪,“大洋都备好了,这买卖还能让几只野狗搅黄不成?”
只见张雨亭起身在花厅里踱了两步,忽然停在鎏金自鸣钟前,“炳南,你亲自带人走一趟北平。带着东西,找个机会和冯焕章见上一面……至于条件都可以谈……”
……
草料胡同
看着桌子上杂乱的书稿,李子文从里面拿出一张,随意的在稿纸的角落里写了free…on,很快又胡乱的用笔划掉,只是隐约间能看到模糊的痕迹。
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火柴,随着一声嗤拉一声,跳动的火焰将稿纸点燃。
很快稿纸只剩下角落中那几个字母的时候,随着一脚跺下,火光顿时熄灭。
紧接着,李子文如法炮制,又拿起一沓稿纸点燃,等到快要燃尽的时候,同样快速的熄灭。
然后拿起方才的那角纸儿,混杂在里面,一同随意的扔进了垃圾堆里。
“咳咳!咳咳!”
“怎么了,我说你小子在倒腾什么!”提着鸟笼正要出门的刘长贵,从东厢房走过,闻着里面传来的烟火味,一个不注意被呛得咳嗽两声。
“刘叔,没事!”说着李子文简单收拾一下后,走出门来,看着一身长衫,披散着头发的刘长贵,开口笑道,“今个儿又去哪里逍遥!”
刘长贵晃了晃鸟笼,画眉在里头扑腾着翅膀:“前门楼子,老地方。”他眯眼打量李子文,“你小子方才烧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几篇写废的稿子。”李子文拍拍长衫下摆的灰,“报社催得紧,写得不满意就烧了重来。”
刘长贵嘿嘿一笑,手里比划着名,“你一个大处长,还写什么稿子!随便对付一点,那大洋不花花的流进来。”
李子文神色不变,并没有回话,只是掸了掸衣领,抬眼望向胡同口,“您那画眉该喂食了。”
“得嘞,你小子啊!”刘长贵见李子文不愿多说,轻笑一声后,嘀嘀咕咕地走远。
李子文转身回屋。
只是门口的垃圾堆里,不起眼的角落里,方才那几张纸屑隐约能辨出“彩虹……5……”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