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车库。许知夏先下车，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和车门。陈阿姨拎着几个轻便的购物袋，谢怀蝶也伸手去提看起来比较重的、装着坚果和零食的大袋子，却被许知夏自然地接了过去。
“我来。”许知夏一手拎起最重的几个袋子，另一手还想去接谢怀蝶手里的。
谢怀蝶没松手，瞥他一眼：“我又不是拿不动。”
许知夏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只是示意他拿轻一点的：“那拿这些。”
三人一趟趟将“战利品”搬运进屋内。客厅地毯上很快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装袋，充满了收获的喜悦和过年的气氛。
“哎呀，买了这么多，可得好好归置归置！”陈阿姨脱了外套，搓了搓手，脸上毫无疲色，反而充满干劲儿，“怀蝶，知夏，先把吃的都拿到厨房去，妈来整理。装饰品和衣服先放沙发上。”
分工明确。许知夏和谢怀蝶负责搬运食品。厨房宽敞明亮，巨大的中岛台上很快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货。陈阿姨一边哼着歌，一边开始分门别类：煲汤的药材和排骨放进冰箱冷藏；坚果糖果巧克力归入专门的零食柜；糕点和酥糖则用密封罐装好，摆在显眼的位置，方便随时取用。
谢怀蝶看着陈阿姨忙碌而欢快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拿起一罐刚开封的混合坚果，问：“妈，这个要倒进那个玻璃罐里吗？”他指了指中岛台上一个空的、带木塞的收纳罐。
“对！怀蝶真聪明！就倒那个罐子里，好看又防潮！”陈阿姨回头笑道，眼里满是赞许。
谢怀蝶便安静地开始操作，小心地将坚果倒入玻璃罐，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很认真。许知夏把最后一袋水果拎进来，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走到谢怀蝶身边，帮他扶住了有些滑动的罐子。
两人没有交流，却配合默契。陈阿姨回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食品归置妥当，接下来就是装饰了。陈阿姨拿着那副选好的春联和窗花，兴致勃勃：“来，咱们先把家里布置起来！怀蝶，知夏，你们俩负责贴对联和福字，妈来挂这些窗花和小灯笼！”
许知夏找出透明胶带和美工刀。别墅的大门气派厚重，需要贴一副大的对联。许知夏比划着位置，谢怀蝶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指挥：“左边再高一点……过了，低一点……好，就那里。”
许知夏依言调整，然后利落地贴上胶带固定。他的动作精准果断，贴好的对联端端正正，左右对称，上下对齐。
“完美！”陈阿姨在一旁拍手称赞，“知夏做事就是牢靠！怀蝶指挥得也好！”
接着是贴“福”字。家里要贴的“福”字不少，大门、房门、窗户上都要贴。谢怀蝶拿起一个立体的烫金“福”字，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比划着位置。许知夏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福”字和胶带：“我来吧，你看着。”
谢怀蝶这次没争，退后一步，看着许知夏熟练地撕开胶带，将“福”字稳稳地贴在门中央偏上的位置。金色的“福”字在深色门板上格外醒目喜庆。
“歪了吗？”许知夏贴好，回头问他。
谢怀蝶仔细看了看，摇摇头：“没有，正好。”
陈阿姨则忙着在客厅和餐厅的落地窗上贴窗花。她选的都是比较雅致复杂的剪纸样式，需要小心展开，再仔细贴上。谢怀蝶贴完自己房门的“福”字，走过去帮忙，扶着窗花的边缘，方便陈阿姨操作。
“这窗花真好看，怀蝶眼光好。”陈阿姨边贴边夸。
谢怀蝶看着红色窗花在透明玻璃上绽放出的精致图案，在冬日阳光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光影，心里也觉出几分好看。
许知夏贴完了所有的“福”字，又拿出那对小巧的灯笼挂饰，挂在客厅圣诞树（应景地增添了些红色小装饰）的枝条上，和原来的彩灯相映成趣。
一番忙碌之后，家里焕然一新。红彤彤的对联福字，精致的窗花，俏皮的灯笼挂饰，还有各处摆放的喜庆摆件，浓浓的年味瞬间弥漫开来。
陈阿姨满意地环顾四周，拍拍手：“这才有过年的样子嘛！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陈阿姨系上围裙：“你们俩休息会儿，看会儿电视，妈去做晚饭！今晚咱们吃简单点，炖个汤，炒两个小菜，明天再做大餐！”
谢怀蝶和许知夏坐在布置一新的客厅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轻松的节目。房间里飘荡着厨房传来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新窗帘和装饰品淡淡的崭新气息。窗外天色渐暗，但屋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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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姨动作麻利，很快摆好了三菜一汤：清炒时蔬翠绿油亮，保持着清脆的口感；蒜香排骨煎得金黄焦香，蒜末附着其上，引人食指大动；一盘白灼大虾整齐码放，旁边配着姜醋汁；中央的砂锅里，是下午就开始煲的莲藕玉米排骨汤，汤色奶白，热气袅袅。
没有过于复杂的菜式，却样样透着家常的用心和温暖。
“快坐快坐！”陈阿姨解下围裙，招呼着两人。她自己坐在了长桌的一端，许知夏和谢怀蝶很自然地并肩坐在了她对面的一侧——这是他们习惯的位置，谢怀蝶靠里，许知夏靠过道。
“妈，辛苦了。”许知夏坐下后说道。
“不辛苦，看着你们吃妈就高兴。”陈阿姨笑着，先拿起公筷给谢怀蝶夹了块最大的排骨，“怀蝶尝尝，妈今天火候掌握得特别好。”
接着又给许知夏夹了一只虾：“知夏也吃，你们俩白天都出力了。”
谢怀蝶看着碗里的排骨，低声道：“谢谢妈。”然后拿起筷子。咬了一口排骨，外酥里嫩，蒜香浓郁，好吃的味道让他满足地眯了下眼睛，很自然地评价了一句：“嗯，好吃。”
这个细微的表情和直白的夸奖，让陈阿姨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好吃就多吃点！”她又用汤勺给谢怀蝶盛了满满一碗汤，汤里特意多捞了两块炖得粉糯的莲藕和一根玉米段，“汤也要多喝，暖胃。”
许知夏则已经戴上了透明手套，开始剥虾。他剥虾的动作很利落，三两下就褪去虾壳，露出完整的虾肉。很自然地将第一只剥好的虾放进了谢怀蝶的碗里，然后才开始剥第二只。
谢怀蝶正埋头对付那块排骨，看到碗里多出来的虾肉，动作顿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用筷子夹起来，蘸了点姜醋汁，送进嘴里。
鲜甜的虾肉混合着微辛的姜醋，味道很好。他吃完，自己伸手也拿了一只虾，试图学着许知夏的样子剥，但手法明显生疏，虾壳剥得有点破碎。
许知夏看见了，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刚剥好的第二只虾也放进他碗里，然后伸手，极其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那只剥了一半、略显狼狈的虾，继续帮他剥完，又放回去。
陈阿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熨帖极了。她不再忙着给两人夹菜，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互动，自己小口喝着汤。
“对了，”陈阿姨想起什么，问道，“你们寒假有什么计划没有？除了在家陪妈过年，想不想去哪儿短途旅行一下？或者看有什么想学的、想玩的？”
谢怀蝶咽下嘴里的食物，想了想，摇头：“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他其实很享受这样待在家里的安宁。
许知夏也道：“没有一直想试试的？画画相关的短期课程？或者去看什么展览？”
谢怀蝶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有些犹豫：“有个当代艺术巡回展，下学期初在隔壁市好像有最后一场……”
“想去吗？”许知夏问。
“有点。”谢怀蝶承认，“但好像要提前很久预约，票可能没了。”
“我查一下。”许知夏说着，就要放下筷子去拿手机。
“吃完饭再查！”陈阿姨和谢怀蝶几乎同时开口。
许知夏动作停住，看了看两人，顺从地重新拿起筷子：“好。”
陈阿姨笑道：“就是，吃饭最大。想看展览是好事，知夏你留心着点信息，能去的话妈支持你们去。”
“谢谢妈。”谢怀蝶说。
话题又转到白天的购物和明天的安排上，气氛轻松家常。谢怀蝶偶尔会因为陈阿姨提到某个社区趣事而微微挑眉，许知夏则会在陈阿姨询问时给出简洁的建议。
谢怀蝶不知不觉喝了两碗汤，吃了不少菜，米饭也见了底。他放下筷子时，才发现自己吃得很饱，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晚饭后，陈阿姨兴致不减，拉着两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面前堆满了下午买的窗花、挂饰和零食。“来，咱们边看电视边包红包！虽然你们大了，但压岁钱不能少！”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崭新红包和厚厚一沓连号新钞，笑容满面。
“谢谢……妈。”谢怀蝶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红包，指尖触碰到光滑的纸质封套，心里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
陈阿姨高兴地应了，又变魔术般拿出几个空红包：“还有啊，你那些朋友，祁余、繁若他们，虽然都是大孩子了，但妈也得准备点心意。你们帮妈一起装，明天他们来了给。”
于是，三人围坐在一起，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春节特别节目，一边往红包里装钱。陈阿姨负责数钱，许知夏负责抚平钞票，谢怀蝶则小心地将钱放入红包，再抚平封口。
装好给朋友们的红包，陈阿姨又想起什么：“对了，明天还得去趟花卉市场，买点水仙、银柳，家里摆着有生气。怀蝶喜欢什么花？兰花？还是富贵竹？”
谢怀蝶对花卉没什么研究，迟疑道：“……都行。”
许知夏接口：“买点水仙吧，好养，开花也香。”
“行！那就水仙，再挑两盆年橘，吉利！”
第二天，许知夏开车，三人去了城郊最大的花卉市场。即便是冬天，市场里也是百花争艳，绿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陈阿姨像是回到了主场，熟门熟路地穿行在各个摊位之间，跟相熟的老板打招呼，熟练地挑选着品相好的水仙头、银柳枝条和挂着金黄果实的年橘。
谢怀蝶跟在她身后，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生机勃勃的植物，觉得新奇。他在一个卖多肉植物的摊位前停下脚步，被一盆造型像朵莲花、叶片肥厚饱满、边缘泛着淡淡红晕的植物吸引。
许知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喜欢？”
谢怀蝶没说话，只是多看了两眼。
许知夏便问摊主：“这个怎么卖？”
“这叫‘吉娃娃’，好养，寓意也好。”摊主热情介绍。
许知夏付了钱，将那盆小小的、可爱的多肉递到谢怀蝶手里：“给你。”
谢怀蝶捧着那盆温凉的小生命，看着它精致的样子，抿了抿唇：“……谢谢。”
“放你画室窗台。”许知夏说。
“嗯。”
陈阿姨挑好了水仙和年橘，看到谢怀蝶手里的多肉，笑道：“怀蝶喜欢这个呀？挺好，放房间里添点绿色。”她又指挥许知夏把买好的植物搬到车上。
回到家，又是一番布置。水仙头被精心雕刻后泡在雅致的浅盆里，等待绽放；银柳插在古朴的高颈花瓶中，红色的芽苞星星点点；两盆年橘被摆放在玄关和客厅角落，金灿灿的果实压弯了枝条，看着就喜庆。谢怀蝶那盆“吉娃娃”被放在了二楼画室的窗台上，冬日的阳光照在它饱满的叶片上，泛着健康的光泽。
家里彻底被年味和生机填满，眼之所及，皆是温暖与希望。
下午，祁余他们果然如约而至。六个人再次聚在温暖的别墅里，比在学校时更加放松自在。陈阿姨热情地招待他们，端出各色零食点心，又把准备好的红包塞到每个人手里。
祁余拿着红包，感动得哇哇叫：“谢谢阿姨！阿姨您也太好了吧！我感觉我又是三岁宝宝了！”
繁若笑着拍他：“你本来就是宝宝，巨婴那种！”
琳熙和林言卿也礼貌道谢。
陈阿姨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满心欢喜：“都是好孩子，以后常来家里玩！把这儿当自己家！”
众人围坐在客厅地毯上，吃着零食，玩着桌游，聊着学校里的趣事和寒假的计划，笑声不断。谢怀蝶虽然话依旧不多，但神色放松，偶尔被祁余的蠢事逗得嘴角上扬，或在许知夏悄悄给他递剥好的橘子时，自然地接过。
窗外是寒冷的冬季，屋内却是一片暖意融融的春天景象。有家，有爱，有朋友，有期待。
谢怀蝶看着眼前喧闹而真实的幸福，悄悄握紧了身边许知夏的手。
许知夏回握，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带着无声的安抚和承诺。
这个冬天，不再冰冷。因为这个家，和身边的人，就是最恒久的温暖光源。而即将到来的新年，预示着更多这样普通又闪亮的日子，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