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余今天是怎么过的呢？】
与谢怀蝶那边“被迫”黏糊的氛围完全不同，祁余在体大的训练场上，把一腔无处发泄的羞愤和别扭全都转化成了体力，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疯狂加练。
跑步比别人多跑两圈，器械比别人多练几组，对着沙袋挥拳虎虎生风，仿佛那沙袋就是某个冷静自持、还给他换衣服检查身体的医学生的脸。
汗水顺着下颌线滴滴答答往下掉，他喘着粗气，胸腔里火烧火燎，却觉得畅快了不少。只要身体足够累，大脑就没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对话了！
然而，间歇休息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林言卿：多补充水分，避免电解质紊乱。】
后面还附赠了一条看起来就很专业的、关于运动后科学补水的科普小链接。
祁余瞪着那条消息，仿佛看到了林言卿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推眼镜的动作。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纠结了半天，最终恶狠狠地把手机屏幕按灭，塞回裤兜。
不回！坚决不回！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震了。
【林言卿：午餐摄入足够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利于肌肉恢复。】
祁余：“……”
他用力捏了捏矿泉水瓶，塑料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把瓶子当成某人的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碍于面子，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于“谁先低头谁就输了”的幼稚心态，他又没回。
可那些消息像小虫子一样，在他心里钻来钻去。训练时还好，一旦停下来，林言卿那句“你强烈要求留下”、还有自己身上这件似乎还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干净t恤（他自己的衣服还没拿回来！），就开始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中午吃饭，他看着餐盘里的鸡胸肉和西兰花，莫名就想起了那条“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的提醒，顿时觉得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他愤愤地戳着鸡胸肉，心里把林言卿骂了八百遍。
就你懂得多！就你会关心人！显得我多不懂事似的！
下午的训练，祁余继续他的“自虐式”加练。教练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拍了拍他肩膀：“祁余，今天状态可以啊，保持住！”
祁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心里却在哀嚎：教练你不懂！我这是化悲愤为力量！
直到傍晚训练结束，祁余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宿舍，瘫倒在床上，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点。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除了林言卿那两条“碍眼”全体成员，约晚上一起去学校后门新开的那家冰粉店。
他点开群聊，刚想回复，手指却鬼使神差地先点开了和林言卿的对话框。
那两条孤零零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的消息躺在那里。
祁余盯着屏幕，脑子里天人交战。
回？那不是显得自己认输了？而且回什么？“知道了”？太冷淡！“谢谢”？太生分！质问他为什么给自己换衣服？那更丢人！
不回？可……那家伙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知好歹？虽然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很讨厌，但……确实是他把自己捡回去照顾的……
就在他纠结得快要抓狂时，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林言卿。
这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图片。
祁余点开一看，是他那件昨晚被换下来、沾了酒渍的t恤，已经被洗干净、熨烫平整，叠得方方正正，放在一个干净的袋子里。图片下面跟着一行字：
【衣服好了，明天给你送过去，还是你来拿？】
祁余看着那张图片和那行字，像是被点了穴，半天没动弹。
他仿佛能透过手机屏幕，看到林言卿在医学院宿舍里，面无表情却又细致地帮他洗衣服、熨衣服的样子。
心里那股别扭的、硬撑着的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个干净。
他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长长地、郁闷地叹了口气。
妈的，好像……彻底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