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鸦的手指还搭在屏幕上，眉头忽然一皱。
“节奏又变了。”他说，“中间那排节点，有两个同时快了。”
方浩立刻调出实时图谱。果然，原本缓慢跳动的波形突然密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
“不是自然波动。”他盯着数据流，“是反应式调整——它察觉到我们盯上了那个慢节点，开始补防。”
楚轻狂站在一旁，握剑的手紧了紧。“所以不能等？”
“不。”方浩摇头，“现在动手就是撞枪口。他既然能改节奏，说明整个结界都在他的掌控下运行。硬破等于送人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方浩没回答，转身走到主控台另一侧，拍了两下巴掌。
“陆小舟！墨鸦！过来开会。”
脚步声响起。陆小舟抱着一个木盒走进来，盒子上插着几根绿藤，正微微晃动。墨鸦拄着木杖跟在后面，黑布蒙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叫我们干嘛？”陆小舟把盒子放在桌上，“我刚给星引藤换了营养液，再折腾它可能要罢工。”
“不会让它罢工。”方浩说，“我要用它联网。”
“联网？”
“对。”方浩手指敲着台面，“血衣尊者能反制我们的探测，是因为他知道我们怎么发信号。那我们就换一种方式传消息——不用阵法，不用灵识，用植物。”
陆小舟眨眨眼。“你是说……让灵植当电线杆？”
“差不多。”方浩点头，“你的预警灵植已经延伸到附近星域，根系连着能量导管，本来就能感应微弱波动。如果再加上墨鸦的阵法做中转，能不能搞出个跨星域的情报网？”
墨鸦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桌角的一根细藤。
“植物传讯不稳定。”他说，“空间乱流会切断信号，而且生长周期不同步，容易丢包。”
“我知道。”方浩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所以得加点料。”
他把玉简往桌上一放，轻轻一磕。
【今日签到成功，获得“信息加密术”】
一行字在他脑中闪过。
“这玩意儿有三层保护。”方浩一边说，一边将神识注入玉简，“第一层，把真实指令变成植物的生长节律。比如‘进攻’对应三短一长的脉冲，‘撤退’是五次连续震动。外人看起来就是普通生理反应。”
陆小舟凑近看玉简。“听起来像菜园子摩斯密码。”
“本质一样。”方浩笑，“第二层是路径跳变。信号不走固定路线，每次传输随机切换灵植节点，就算有人监听，也抓不到完整链条。”
墨鸦摸着藤蔓，低声问：“第三层呢？”
“最狠。”方浩眯眼，“一旦发现有人强行解析信号，系统自动触发休眠，同时释放微量毒素，顺着入侵源反向污染。轻则神识刺痛，重则当场昏迷。”
陆小舟听得直咧嘴。“你这是把情报网做成毒藤了？”
“安全第一。”方浩耸肩，“系统出品，绝不坑爹。”
墨鸦点点头。“可以试试。”
三人立刻分工。
墨鸦取出缺陷阵图残卷，铺在控制台上。他用木杖尖端在空中划了几道，一道淡光浮现，形成环状结构。
“传统阵法需要固定锚点。”他说，“但现在星舰在移动，结界也在变化。所以我设计了一个流动型拓扑网络——阵眼可以随能量波动自我重组，就像水里的倒影，歪了也能自动扶正。”
他话音落下，那道光阵缓缓旋转，果然没有崩解，反而随着星舰轻微震动自行调整了角度。
“牛啊。”陆小舟忍不住夸了一句。
她打开木盒，取出一根泛着银光的藤条，正是星引藤的主蔓。她将藤蔓一端接入星舰的能量导管，另一端轻轻搭在墨鸦布置的阵眼边缘。
“接上了。”她说，“现在它是活的了。”
方浩立刻启动加密术。
第一层语义混淆开启，主控台上的数据显示出一串不规则的起伏曲线，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的呼吸频率。
第二层路径跳变激活，信号开始在多个灵植节点间来回跳跃，轨迹杂乱无章。
第三层自毁协议待命，只要检测到异常读取行为，整套系统将在半息内锁死并反击。
“成了？”陆小舟问。
“还没。”方浩盯着屏幕，“现在只是空跑。得试试能不能收到东西。”
“去哪收？”
“目标星球。”方浩指向远处那颗被红雾包裹的晶体星，“那里有硅基生命体，也有血衣尊者的结界。只要有一个节点松动，信号就会泄露。”
“什么时候试？”
“现在。”
他下令启动全网扫描。
星引藤的末端轻轻颤动，开始吸收周围的空间灵流。墨鸦同步引导阵法共鸣，将微弱信号放大十倍、百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主控室内没人说话。
陆小舟盯着藤蔓，发现它的颜色正在慢慢变深，像是吸到了什么不该吸的东西。
“有反应了。”她低声说。
方浩立刻调出解码界面。
数据流开始涌入，初始是一片杂音，像是风吹过枯叶的声音。但很快，其中夹杂了一段规律性的脉冲。
滴——滴滴——滴——
三短一长。
接着又是几组类似的信号，间隔固定，重复三次。
“这不是乱码。”墨鸦突然开口，“这是求救信号的标准格式，我在一本残卷里见过。”
方浩加快解码速度。
几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三人同时静了下来。
陆小舟第一个反应过来。“钥匙？什么钥匙？”
“不知道。”方浩盯着那句话，“但能肯定一点——他们怕这个。”
“谁？”
“不管是关在里面的人，还是外面布阵的人。”方浩嘴角扬起，“能让血衣尊者费这么大劲封锁的消息，一定有用。”
墨鸦伸手摸了摸屏幕。“信号来源很近，就在结界边缘。发出信息的人可能只剩一丝意识，不然不会只传这么短一段。”
“够了。”方浩把信息存入加密玉简，“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两件事：一是结界有漏洞，二是里面有人不想让外面的人得逞。”
陆小舟看着星引藤。“可它撑不了太久。刚才那一波传输耗掉了它大半生命力，再强行连接可能会枯死。”
“不用再连了。”方浩说，“一次就够了。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耳朵，接下来就看怎么用。”
他转向主控台，调出星舰航行图。
“通知全员，保持当前轨道，假装继续观察结界变化。实际把能源分配给灵网系统，二十四小时轮班监控信号波动。”
“要是再收到消息呢？”
“按流程处理。”方浩说，“解码、分析、上报。别急着回应，先搞清楚对方到底是谁。”
陆小舟点点头，小心翼翼给星引藤盖上保湿罩。
墨鸦退到角落坐下，木杖轻点地面，仍在感知能量流动。
方浩站在控制台前，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
他知道血衣尊者以为自己掌控全局。
但他现在有了新工具。
不是靠力量硬拼，而是靠信息差一点点撬动局势。
这才是真正的破局点。
几个小时后，星舰依旧静静悬浮在原地。
灵网系统进入低功耗待机模式，只有最外围的一株灵植还在缓慢接收微弱信号。
忽然，那株藤的叶片轻轻抖了一下。
监控仪发出一声极轻的提示音。
方浩抬起头。
陆小舟正要起身查看，墨鸦却先一步抬手。
“别动。”他说。
他摘下蒙眼的黑布，露出一双灰白色的眼球。
然后他对着空气说了句：
“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