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还飘在前面，蓝光稳得像不会灭。
方浩带着楚轻狂和剑齿虎出了星舰，一步踏进那片雾里。雾是冷的，不散，贴着皮肤滑过去，有点像摸了把生锈的铁链。
“这玩意儿挡神识。”楚轻狂皱眉，“我连三丈外都看不清。”
“别用神识。”方浩说，“刚才那块符文板不是死物，它能认人。我们硬闯，它要是觉得被冒犯，直接关大门，咱连坐标都回不去。”
“那你让我怎么走？”楚轻狂手按剑柄，“爬过去？”
“你先砍一剑试试。”方浩退后半步，“别太狠，探个路就行。”
楚轻狂哼了一声，拔剑出鞘。剑光一闪，一道弧形气劲劈进雾中。可那光刚冲出去十几丈，就像撞上一层看不见的墙，迅速变暗，最后缩成一点火星，噗地灭了。
“没破？”他愣住。
“不是没破。”方浩眯眼，“是被吞了。”
话音未落，剑齿虎突然低吼，前爪在地上拍了一下。它鼻子动了动，耳朵朝前竖起，盯着雾气深处某个方向。
“你闻到什么了？”方浩问。
剑齿虎不答，只是又嗅了两下，然后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说：这味儿不对。
“它说有油味。”方浩转头对楚轻狂，“金属用的那种，机器里流的。”
“机器？”楚轻狂冷笑，“你当这是修真界还是炼器厂？”
“刚才那符文板自己浮空，投影像放电影。”方浩耸肩，“你觉得那是靠灵力驱动的？”
楚轻狂不说话了。
方浩闭上眼，心里默念：“签到。”
嗡——
一股热流从脑子里过，像是有人往他天灵盖倒了杯温水。紧接着，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视野变了。
雾还在，但颜色不一样了。原本灰白的一片，现在泛着淡蓝，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小点，像夏夜里的蚊群，来回穿梭，排列有序。
“真是活的。”方浩低声。
“什么活的？”楚轻狂问。
“雾里的东西。”方浩抬手指，“那些小点，是机器，很小的那种，比头发丝还细，会动，还会互相传信号。”
“你说这是机器人？”楚轻狂不信。
“纳米级的。”方浩点头，“它们在修东西。你看那边——”他指向左侧远处，“那道裂缝，之前是裂开的，现在快合上了。”
楚轻狂顺着看去，果然，雾气中有条扭曲的黑线，原本张着口，现在边缘已经开始收拢，像是伤口愈合。
“谁修的？”他问。
“它们自己。”方浩说，“自动的。只要材料够，就能补。”
剑齿虎这时又动了，低吼一声，尾巴扫地，毛炸起来。
“怎么了？”方浩回头。
剑齿虎没理他，反而转身对着右侧，四肢微微下沉，像要扑击。
“它想抓几个回来。”方浩明白了。
“抓什么？空气？”楚轻狂摊手，“你俩打什么哑谜？”
“它要捕样本。”方浩看向剑齿虎，“你能变成网吗？像筛子那样？”
剑齿虎抬头看他一眼，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的呜噜，接着身体开始变化。
它的皮毛拉长，变成银灰色的金属纤维，四肢撑开，背部弓起，一张由细丝编织的大网缓缓展开，足有十丈宽，悬在半空，纹丝不动。
“还真能变？”楚轻狂瞪眼。
“少废话。”方浩推他一把，“你配合一下，用剑气推雾，别太重，就搅一搅，让那些小点乱方向。”
“你要我当扇风机？”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方浩指指剑齿虎，“它还能兼职炖汤锅。”
楚轻狂翻白眼，但还是举剑。这次他没出剑气，而是将灵力压进剑身，轻轻一震，发出一道低频波动。
那波纹扩散出去，像水中的涟漪，无声无息地穿入雾中。
起初没反应。
几秒后，那些蓝色的小点突然乱了。原本整齐的移动路线变得杂乱，有些甚至撞在一起，短暂停顿。
“动了！”方浩喊。
剑齿虎猛地收网，四条腿一缩，大网瞬间收紧，将一片区域完全包裹。
雾气翻腾了几下，慢慢恢复平静。
网落地，颤了两下。
方浩上前打开一角，往里看。网中央躺着三个极小的银色颗粒，每个只有米粒大小，表面有细微纹路，还在缓慢转动。
“活的？”楚轻狂凑近。
“至少没死。”方浩取出一个玉匣，底部刻着封印阵法，轻轻一掀，把三颗颗粒放进去，合上盖子。
匣子立刻泛起微光，内部结了一层透明屏障。
“成了。”方浩松口气，“等回去让貔貅尝一口，看能不能吐出说明书。”
“拿活体机器喂貔貅？”楚轻狂皱眉，“你就不怕它消化不良炸了？”
“炸了也比瞎往前冲强。”方浩把玉匣收好，“刚才那一剑你也看到了，普通攻击根本没用。这些东西能吞剑气，能自修复，背后要是有个主控系统，咱们贸然闯进去，说不定直接触发防御模式，变成靶子。”
“所以现在怎么办？”楚轻狂问。
“等。”方浩说，“等貔貅研究完这三只，咱们再决定是绕路、破门，还是递简历应聘维修工。”
楚轻狂看着他：“你真觉得这地方有人？”
“不一定有人。”方浩望向雾深处，“但肯定有东西在管事。能造这种雾，能修裂缝，还能发邀请函一样的投影，这不是遗迹，是还在上班的工地。”
剑齿虎这时收回变形，变回原样，蹲在旁边舔爪子。可舔着舔着，突然停下，耳朵一抖，转向某个方向。
“又怎么了？”方浩问。
剑齿虎没动，只是盯着那片雾。
几秒后，雾中某处，一点蓝光闪了一下，随即消失。
“它看见了。”方浩低声，“刚才那群没走远。”
“你是说它们在观察我们？”楚轻狂握紧剑。
“不然呢？”方浩笑，“咱们是外来户，突然跑来敲门，人家不得看看是不是正经访客？说不定已经在后台开会了——”
“一号异常目标已进入警戒区。”
“携带生物型战兽，疑似改造体。”
“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建议启动二级审查程序。”
楚轻狂听得直翻白眼：“你编得还挺像模像样。”
“我不是编。”方浩指着玉匣，“它们要是真有意识，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少了三个同事。等它们查监控，看到是这张网抓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报警？”楚轻狂讽刺。
“派更多人来回收。”方浩摇头，“或者，直接封锁这条路。”
“那你还站在这儿扯闲篇？”
“因为我想看看它们什么时候来。”方浩望着雾气，“来得越快，说明越在乎；来得越慢，说明在犹豫。不管是哪种，都能看出点底细。”
剑齿虎忽然站起，全身毛微微炸开。
同一时间，玉匣内部的光闪了一下。
方浩立刻伸手按住匣子，低头看。
里面的三颗颗粒正在震动，频率一致，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它们在通讯。”方浩眯眼，“不是随机抖，是有规律的脉冲。”
“你能听懂？”楚轻狂问。
“我不用听懂。”方浩把匣子举到耳边，“我只要知道它们还没断联就行。说明外面还有同伙在接应。”
他放下匣子，看向剑齿虎：“准备第二轮网，它们要来找人了。”
剑齿虎低吼一声，四肢微屈，随时能变。
楚轻狂抽出剑，这次没抱怨，直接站到方浩侧前方。
雾依旧安静。
可就在这一刻，方浩注意到，空气中那股金属油味，变重了。
不是风吹来的。
是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