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对女工程师李婉的“背叛”行为暴跳如雷,脸色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挥舞着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撕碎。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洛尘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般冰冷杀意的眸子,以及楚梦瑶手中那黑洞洞、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枪口时,他满腔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
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最终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了李婉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头里。
然后,他悻悻地带着手下,如同抢食的鬣狗般扑向地上那些林浅浅制作的精力饼和那瓶宝贵的净水,迅速退回到他们那个简陋营地的角落,用充满戒备和怨毒的目光,远远地注视着洛尘一行人。
女工程师名叫李婉,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戴着厚厚的、镜片上布满划痕的近视眼镜,脸色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不见阳光而显得异常苍白,身材瘦弱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通过那厚厚的镜片,能看到她眼神中残留着一丝属于知识分子的倔强和理智,以及一种在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强烈的求生欲。
她不敢去看刀疤男那杀人般的目光,只是飞快地、胡乱地将自己少得可怜的几件物品塞进一个破旧的双肩包里,然后快步走到洛尘四人身边,仿佛靠近他们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谢谢…谢谢你们愿意带我走。”李婉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抑制的紧张和徨恐,手指无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条维修信道的入口很隐蔽,就在这个站台最尽头,一个废弃了很久的配电室后面。外面被杂物挡住了,一般人发现不了。我…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但是…”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声音颤斗得更厉害了,“…但是入口后面的路…我已经十几年没走过了,里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坍塌,或者…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占据…我…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后面…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足够了。你提供的信息和带路,已经帮了大忙。谢谢你。”楚梦瑶对她点了点头,语气平和,但眼神中依旧保持着应有的警剔和审视。在人心叵测的末世,对任何突然出现的、主动提供帮助的陌生人,都必须保留一份戒心。
五人不再理会角落里那些目光复杂的幸存者,快速而警剔地向着站台幽暗的尽头移动。
果然,在一个堆满了破烂桌椅、废弃安检设备和厚厚灰尘、连门都掉了一半的配电室最里面,扒开几块腐朽的木板后,找到了一个被厚重生锈铁栅栏封死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入口。
栅栏上的锁链和挂锁早已锈死成了一坨。
洛尘上前,双手握住两根比拇指还粗的铁条,【高级细胞活性】带来的恐怖力量瞬间爆发,手臂肌肉贲起!
“嘎吱——嘣!”
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响起,锈死的锁链被他硬生生扯断!沉重的铁栅栏被缓缓推开,带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一股混合着陈年霉味、泥土腥气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的、冰冷而污浊的空气,从洞口涌出,令人作呕。
洞口后面,是一条向下延伸、漆黑得如同巨兽食道的狭窄暗道,手电光柱射进去,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根本照不到尽头。
“就…就是这里了…”李婉指着洞口,语气充满了不确定,“这条信道是当年修建地铁时预留的工程维修专线,后来因为地质问题和新的线路规划就彻底废弃封存了,连后期的详细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理论上…它应该能绕过大部分危险局域,直接通到市中心交通枢钮站附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对自己这番话也缺乏足够的信心。
“走吧。”洛尘没有尤豫,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率先打亮强光手电,弯腰钻进了暗道。楚梦瑶紧随其后,苏梅梅和林浅浅则一左一右,将身体微微发抖的李婉护在中间,也跟了进去。
暗道内部比之前走过的检修信道更加狭窄、古老和压抑。墙壁是粗糙的、没有经过粉刷的水泥墙面,布满了大面积渗水后留下的、如同地图般的深色污渍和滑腻的苔藓。
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珠滴落,脚下坑洼不平,经常需要蹚过及踝深的、散发着铁锈味的积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浑浊得几乎令人窒息,浓重的霉味和一种类似尸体腐烂的淡淡臭味混合在一起,挑战着每个人的嗅觉神经。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尽量放轻脚步,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被黑暗笼罩的岔路。
“走…走左边那条。”李婉凭借多年模糊的记忆,不太确定地指引方向。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斗,紧紧抓住背包带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显然,她对这条未知的、废弃多年的信道,同样充满了巨大的恐惧。
选择左边信道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后,脚下的坡度开始变得明显,暗道整体开始向上倾斜。
同时,隐隐约约地,能从头顶上方厚厚的土层和混凝土结构之外,传来一些模糊的、被过滤后的声响——似乎是重型车辆驶过地面的沉闷震动声,以及…更加令人不安的、无数个重叠在一起的、嘶哑而疯狂的嚎叫声!
是丧尸!大量的丧尸!他们似乎正在接近地面局域!
“小心点,上面很可能已经是市区了,听动静,丧尸的数量恐怕非常惊人。”楚梦瑶立刻压低声音提醒,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队伍沿着昏暗、压抑的隧道艰难前行,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前方和头顶可能出现的威胁,神经紧绷到极致时——
异变,毫无征兆地从最不可能的方向爆发!
走在队伍最末尾、一直凭借着自己那微弱但敏锐的精神感知力,谨慎地探测着后方黑暗信道情况的林浅浅,脸色骤然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猛地停下脚步,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僵,纤细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了前方洛尘的衣角,因为极致的恐惧,她的指节绷紧到失去了所有血色。
“老公…”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如同风中落叶般的剧烈颤斗,每一个字都象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惊惶,“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非常快!”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正承受着某种可怕的精神冲击,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太阳穴,努力集中那几乎要被恐惧冲散的感知力: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比我们全力奔跑还要快!而且…非常凶!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气息…”她猛地摇头,眼中是无法理解的、近乎崩溃的恐惧,“不是丧尸…那种感觉…更冰冷…更…更可怕!”
林浅浅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哭腔的预警,如同一声惊雷,在死寂的隧道中炸响!
瞬间,整个前行的小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凝固!
连一向最为冷静、仿佛永远理性的楚梦瑶也霍然转身,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锐利如鹰隼,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刺向身后那片吞噬了一切光线、深邃得令人心悸的黑暗!
隧道深处,此刻除了他们自己因为震惊而压抑的呼吸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暂时还听不到任何异常的声响。
死寂,有时候比噪音更令人恐惧。
但是,林浅浅那源于天赋的、对恶意和危险近乎本能的精准直觉,在过去无数次危机中早已被证明,从未出过错!
一种比面对汹涌尸潮时更令人头皮发麻、脊椎发凉的恐怖压迫感,如同无形的、粘稠的潮水,从身后那无尽的黑暗中弥漫开来,迅速席卷了每一个人的身心!
“快跑!不要回头!全力向前!”楚梦瑶几乎是吼出了指令,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变调!
生死关头,五人再也顾不上隐藏脚步声或节省体力,沿着向上倾斜、越来越徒峭的暗道,拼尽全身力气疯狂狂奔!脚步声、喘息声、背包撞击墙壁的声音在隧道中激烈回荡!
“沙沙沙…嘎吱…嗬嗬…”
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金属刮擦粗糙水泥地面的声音,混合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充满压迫感的喘息声,正以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迅速放大!仿佛死神的镰刀已经贴在了后颈!
暗道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是一个垂直向上的、直径约一米的圆形竖井!井壁上固定着一排锈蚀严重、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铁梯!竖井的顶端,似乎被一个厚重的、带着网格的圆形井盖封住!
“上去!快!”洛尘大吼,不容分说,一把托住体力最弱、几乎快要瘫软的李婉的腰,奋力将她推向铁梯!
苏梅梅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楚梦瑶和林浅浅紧随其后!
就在林浅浅的脚刚刚离开最后一级铁梯,整个身体堪堪爬进竖井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如同巨锤砸击的巨响从下方传来!整个竖井都在剧烈地颤斗,锈蚀的铁屑和灰尘簌簌落下!
一道巨大、狰狞、覆盖着暗沉骨甲的恐怖身影,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如同失控的列车般,猛地从下方的黑暗信道中冲出,狠狠撞在了众人刚刚离开的铁梯底部!
铁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几乎要断裂!
借着从井盖缝隙透下的、那一丝微弱的光线,以及下方手电晃动时惊鸿一瞥的光影,众人隐约看到了一双燃烧着嗜血狂怒的、非人的巨大复眼,以及一张布满了匕首般獠牙的、滴淌着粘稠唾液的血盆大口!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