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涯对这个情况其实并不太意外,因为他已经猜测到,卓不凡如果还藏身在长白山的话,便很可能是在此处。
眼下这两扇破烂大门有被人修补的痕迹,不过是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他只是在李秋水面前装惊讶罢了。
李秋水对这个情况显然也颇为意外,回道:“难道当年的长白派还有余孽?”随后又摇摇头,道:“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找到了此处。”
无论是谁,李秋水自是都夷然无惧,当即抬手一记劈空掌,便向两扇大门打了出去,“砰”地一声大响过后,门后又紧接着传来“喀喇”声响,显然后面的门闩已被直接震断。
随后两扇大门便霍然洞开。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凭她的本事,根本不做什么先翻墙而进的暗查,直接便是硬闯。
当年长白剑派全盛之时,都挡不住她师父逍遥子一人,现在很可能只剩下寥寥几个余孽,李秋水自是同样不怕。如果是外人,连长白剑派余孽都不是的话,那就更没什么好怕了。
风雪从洞开的大门中卷了进去,显出空荡荡的回音,殿内也并无任何火光透出。
两人对望了眼后,陆天涯立即持着火把,当前跨入了这座大殿。
进入殿中后,四下打量一瞧,但见殿里原本的许多桌、物什、摆设等,也都已十分破败,有些还是被打碎的形状,并无人收拾。
大殿正中央的墙上,原本应该是挂着几副画像,墙上还留有挂了画卷的痕迹。想是早已被毁,或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朽烂了。
陆天涯猜测,原本应该是挂了长白剑派历代祖师的画像。
两人打量一番后,但见殿中空荡荡的,并无人影,想是应该在殿后的院子里。
这座大殿当前而建,再加上两边的围墙连接山壁,正好阻住了去往后面的道路。
这里看上去是一个狭长山谷的地带,这座大殿正处在谷口。进入谷中后,风雪都被阻住了不少,而且气温也有些回升,比谷外温暖。
两人正打算寻找通往殿后的道路时,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厉声喝问道:“什么人,胆敢擅闯老夫隐居之地,想找死吗?”
此人声音并不在左近,听上去还颇远,偏偏声音却清晰地一字不落传了过来,应该是使了“千里传音”的法门。
李秋水闻言冷笑一声,反问道:“我看想找死的是你吧?给我滚出来!”
她这句话里,却是使了“传音搜魂大法”。这门逍遥派独特的音波功夫不但能用来搜索敌人踪迹,只要敌人回应,即能定位,而且还带有一定的惑人心魄之能。
若闻声者功力较低,便难抵挡,会被传音搜魂轻易迷惑。不但会应声回答,甚至还会自己走出藏身之处。
那藏身此处,施展千里传音的男子自忖功力高深,全未料到擅闯者功力更远胜于他,以及这门传音搜魂大法这般诡异难防。
大出意料,全无防备之下,一时不察,立即着了道。当即脑子一迷糊,便大声回应道:“好,给我等着,老夫这便来寻你!”
话落后,立即就起身出了居住的石室。倒是下意识的举动下,并没忘了拿自己的随身佩剑。
等出了居住的石室后,他被冷风一吹,方才回过儿神来,眼神重新清明。接着再转头一瞧,发现自己竟已不知不觉到了屋外,更是不由一个激灵,心中大为惊悚。
虽然他本来也有打算,出声喝退不了闯入者的话,定然要出去动手收拾对方,但那也是他自己选择什么时候出去,绝不是着了对方的道儿给迷惑出去。
居然只是隔空对话,便不知不觉着了对方道儿,此人心惊之余,已是不禁有些生怕。
但随即又暗想,自己在长白山巧得前辈遗留的剑经,勤学苦练几近三十年,如今已是剑术大成,自信已天下无敌。
如何能因此小小挫折,便竟然生怕。那开口的女子能惑人心志,定是使了什么诡异莫测的邪门外道功夫,自己是一时不察才着了道儿的。但若论拳脚兵刃的真本事,岂会是自己对手?
这般想罢,紧握了下手中剑鞘,立即重拾信心,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昂然往前面大殿走去。
后面的长形院落十分宽阔,长达近有百丈,此人居住在院子正中最后面的一座小套院里。出了这座小套院后,距前面的大殿仍有近百丈的距离。
云雾峰外面的峰顶上常年云雾缭绕,终年不散。但长白剑派所在的这座狭长山谷里,却反而没多少雾气。而且越往后面院中深入,也越是温暖。
只因这谷中最深处,却是有一眼温泉。云雾峰顶终年云雾不散,正是因温泉的水汽不断蒸腾,遇到谷外峰顶的冷空气,便更加激生出大片浓郁雾气。
而山谷的独特地形,挡住了寒风吹入,也就使谷中的气候因这眼温泉而改变,与谷外大是不同。不论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又或寒冬腊月下大雪,这谷中都始终温暖如春。
这座极狭长宽阔的院子里还栽种了不少花草树木,此时便都生的郁郁葱葱,院子因常年没人清理打扫,也有生了不少杂草。
隐居者前行了约有十来步后,前面大殿里的李秋水与陆天涯便已找到通往后院的路,此时也已从前殿出来,出现在了这座院子里。
双方互相瞧到后,都先暂时立即停步,各自互相打量。
此时虽还相隔甚远,但双方却都是修为深厚,目力过人。火把的光芒照耀下,陆天涯但见对面那人约五十来岁年纪,长须飘洒,面目清秀,身上穿着一袭极淡的青绿色长衫。
而在火光照耀下,那袭长衫竟似乎还有些不断变幻颜色,一瞧便非是凡物。
李秋水一见到此人后,便立即双目一瞬不瞬地盯向对方衣衫,稍加辨认,立即忍不住激动地道:“天蚕丝!天蚕丝!那人身上穿着的便是天蚕丝!”
陆天涯闻言,则不由大是惊讶,没想到这个疑似卓不凡的老家伙身上便穿了件天蚕丝制成的衣服,剑神原来这么壕的吗?
不过天蚕丝不该是白色,又或透明无色的吗?怎么是这个色儿?当然,也有可能是染过色的。
随即又想到,天蚕既然是产在长白山天池附近。那原本的长白剑派作为本地土著,又岂会不知,定然是多有收集。所以这家门派遗物里有以前收集到的天蚕丝,以及天蚕丝所制衣衫,倒也并不稀奇。
李秋水话音一落的同时,便已是立即飘然而起,如一朵流云般直向对面那人飞去。
对面这个五十来岁,身穿天蚕丝长衫的五十来岁老者,正是后来艺成出山后,自号“剑神”的卓不凡。
他此时眼见对面出现的那一男一女,男的明显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女的虽蒙着面纱,但从露出的眉眼间看去,顶多也就三、四十岁。
这般年纪,又能有多高深的功力?
有此判断后,卓不凡心中更加松了口气,信心大增。但不想还未答话,那女子便忽然指着他身上的衣衫大叫“天蚕丝”,然后便纵身飞掠而来,速度极快,快得同样大出他意料之外。
此时双方间距,少说也有八十多丈的距离。但这么远的距离,对方却仍是几乎两三个眨眼间,便已赶到,出现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