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渊司的蕴灵静室确实名不虚传。只调息了大半日，林凡便感觉之前透支的混沌之力恢复了大半，经脉的灼痛感也消散不少。静室内充盈的温和灵气对他这种“杂食性”的混沌体质同样有益。
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养魂木下的璃月。那紫金色的魂体依旧静静悬浮在灵泉氤氲与养魂光华之中，比起刚来时，透明度似乎又改善了一点点，虽然变化微乎其微，但至少不再往下恶化。这让他悬着的心又踏实了几分。
云薇一直守在旁边，膝上横着那把名为“镇岳”的古剑。她似乎也在调息，但林凡能感觉到，她的注意力其实一直分了一部分在自己……或者说，在自己右手食指那枚指环上。
果然，林凡刚一动，那黑色指环就似乎有所感应，又轻轻“嗡”地震动了一下，表面乌光流转。
几乎同时，云薇膝上的“镇岳”古剑也发出“铮”的一声轻鸣，剑身微颤，仿佛在回应。
云薇睁开眼，清冷的眸子看向林凡，又看了看自己的剑，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无奈：“它今天……已经这样好几次了。”
林凡也哭笑不得，抬起手看着这赖上自己的指环：“我这玩意儿也是。前辈说它们本是一家，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分彼此，隔一会儿就得‘打个招呼’。”
这情景确实有点滑稽。两个大活人坐在这里，身上的物件却自己隔空“眉来眼去”。
“对了，”林凡想起一事，“云姑娘，你们镇渊司……到底是个啥样的地方？我看这里，又是符文又是……呃，那些会发光的板子（指水晶屏幕），感觉怪怪的。”
云薇想了想，解释道：“司内职责特殊，需监察天下异动，应对各方威胁。故既传承古法，亦不排斥合用之外物。那些‘光板’是总司‘天工院’研制，用以显化各地灵气波动、星象轨迹及部分情报讯息，便于统筹。各处枢纽及重要静室，亦有阵法维系，调节灵机，防护外邪。”
说白了，就是个修仙版的“高科技”指挥中心加修炼圣地。林凡恍然，难怪感觉这里既有古韵又有种奇怪的现代感。
“那你们平时都干啥？就是到处抓邪修？”林凡好奇。
“监察、镇压、守护、探寻。”云薇言简意赅，“各地分司负责辖区安稳，处理寻常异事。若遇重大变故，如蚀渊作乱、古秘境现世、或涉及上界之事，则需上报总司，或联合其他分司乃至总司力量处置。此外，司内亦有专司研究古史、功法、异物的‘典藏阁’与‘天工院’。”
听起来就是个庞然大物，职能齐全。林凡咂咂嘴，有这么个组织罩着，难怪云薇当初一副公事公办、底气十足的样子。
正说着，静室的门无声滑开，一名身着银灰色劲装的年轻女弟子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对云薇行礼：“云师姐，青玄长老吩咐送来的灵膳。”她又转向林凡，客气道：“林公子，司主有请，请随我来。”
该来的总要来。林凡站起身，对云薇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璃月，这才跟着那女弟子走出静室。
穿过几条同样安静明亮的走廊，来到一处风格更为庄重、门口有持械弟子守卫的大殿外。女弟子通传后，殿门打开。
殿内并非林凡想象中那种阴森森的审问室，反而更像一个古朴大气的书房。四壁是高至穹顶的书架，摆满了竹简、玉册、古籍。中央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坐着司主皇甫嵩。青玄真人则坐在一旁的下首位置。
“林小友，请坐。”皇甫嵩司主指了指书案对面的椅子，语气比之前在主厅时缓和了些，但目光依旧锐利。
林凡依言坐下，不卑不亢。
“录事堂的记录，老夫已看过。”皇甫嵩开门见山，“关于归墟遭遇、镇渊塔、仙界追兵，以及帝君之事，细节基本清晰。你提供的‘镇渊之契’残件，青玄也已初步确认。”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林小友，老夫直言。你身负混沌异禀，得帝君青眼，又获‘镇渊之契’认可，更牵涉蚀渊、仙界乃至上古封印秘辛。于你而言，是机缘，更是滔天风险。仅凭你与几位同伴之力，难以应对。”
林凡默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镇渊司立世之基，便是‘镇守人间，万死不辞’。”皇甫嵩继续道，“蚀渊乃心腹大患，仙界干涉更触及底线，上古封印事关此界存亡。于公，司内绝不会坐视。于私，你与云薇既有此缘，帝君更对我界有恩（指璃月流落此界并指点林凡），司内亦当竭力相助。”
他目光直视林凡：“故此，司内有意邀你留下。非是囚禁，而是合作。你可享司内客卿待遇，得庇护，用资源，习秘法。司内会倾尽全力救治帝君，并借助你与‘镇渊之契’之联系，探寻上古隐秘，应对各方威胁。当然，你亦需在必要时，配合司内行动，共享相关信息。”
条件听起来很优厚，几乎是镇渊司主动递出的橄榄枝，还承诺救治璃月。但林凡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享受权利，也需承担责任；得到庇护，也意味着某种程度上要接受调遣和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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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主，”林凡想了想，认真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也感激司内的看重和承诺。陛下若能得救，于我恩同再造。只是……晚辈散漫惯了，也对司内规矩一无所知。此事关系重大，能否容晚辈稍作考量？至少，等陛下情况更稳定一些？”
他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断然拒绝，留下了余地。
皇甫嵩与青玄真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理应如此。帝君伤势乃当前第一要务。司内已传讯总司，邀请擅长魂道与古法的长老前来会诊，不日即到。小友可先安心住下，熟悉环境。若有任何需求，或改变主意，随时可告知青玄或直接来找老夫。”
“多谢司主体谅。”林凡行礼。
离开大殿，回到静室附近时，林凡发现云薇不在，只有苏婉和月瑶在门口等他，她们显然也已结束了问询。
“哥，他们没为难你吧？”苏婉关切地问。
“没有，就是谈谈。”林凡宽慰道，又问，“你们呢？”
“就是问得很细，把咱们从进归墟开始的事儿全问了一遍，还记录了什么‘灵纹印记’（大概是指神识确认信息真实性的手段）。”苏婉吐了吐舌头，“不过那位司主和几个长老看起来都挺严肃正派的，没感觉有恶意。”
月瑶也点头：“他们似乎对海域和混沌环境很感兴趣，问了我不少问题，也承诺会帮我们留意碧波部和海巫女一族的消息。”
暂时看来，镇渊司的态度是善意的、合作的。
接下来的两天，林凡几人便在江州分司暂时安顿下来。他们被安排在一处独立的小院，环境清幽，灵气充沛，有专人送来饮食日用，自由度颇高，只是出入某些核心区域需要报备或有人陪同。
林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蕴灵静室陪着璃月，偶尔在司内许可的范围内走动，对镇渊司的了解也渐渐加深。这确实是一个纪律严明、底蕴深厚、效率极高的组织。他也见到了司内其他一些修士，有的古板，有的好奇，但总体对他这个“携帝君、带古契”的“特殊客卿”还算客气。
青玄真人时常过来，与他品茶论道，言语间多是在不动声色地介绍镇渊司的理念、历史和能力，也解答林凡一些修炼上的疑问，绝口不提让他加入之事，但用意不言自明。
而那枚黑色指环与“镇岳”剑之间的“互动”也成了常态，几乎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嗡”“铮”地交流一番，搞得林凡和云薇都有些习惯了，有时甚至能根据这“动静”来判断大致时辰。
第三日傍晚，林凡正在静室内尝试更精细地操控混沌领域，忽然，那黑色指环猛地一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表面乌光大盛！
同时，静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云薇略显激动的声音：“林公子！总司的长老到了！他们……他们好像有办法！”
林凡霍然起身，看向养魂木下依旧沉睡的璃月，心中涌起强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