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当值的第一天,不是执笔记录一国之君的言行,而是被是否对穆元溱有意。
饶是徐瑾年心性沉稳也懵了一瞬,随即没有一丝迟疑地回道:
“陛下,微臣心中只有发妻一人,断不会违背当年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说罢,徐瑾年提了下去年在承恩公府的春日宴上,与穆元溱相识的经过,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
他与穆元溱不熟,不想跟她沾边。
看着徐瑾年这副惊魂未定、生怕自己下旨赐婚的模样,景和帝忍不住哈哈大笑:“朕只是随口一问,徐爱卿无须惊慌。”
徐瑾年紧绷的神情缓和下来,一脸感激地对景和帝拱手道:“是,陛下。”
景和帝再次失笑,神情很是愉悦。
到底太年轻了,这么点小事就能徐爱卿险些乱了分寸,可见他对元溱确实无意,不会选择走捷径投向平原一党。
景和帝心里如此想着,看向徐瑾年的目光愈发柔和:“不愧是你夫子最看好的弟子,你与你夫子一样重情重义。”
徐瑾年露出一副惊讶又激动的神情,似是没想到自己夫子离开京城多年,这位日理万机的一国之君还记得他:
“陛下,原来您”
话刚起了个头,他的声音微微哽颤:“若是夫子知晓陛下还记得他,怕是要好几宿辗转难眠了。”
景和帝闻言,也不禁怀念起曾经与姜夫子君臣相得的日子:
“你夫子有大才,本该成为大魏的肱骨之臣,可惜”
说到这里,景和帝顿住,欣慰地看向徐瑾年:“好在他替朕培养了徐爱卿,以后你跟在朕身边多看多听,朕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徐瑾年躬身谢恩:“陛下不嫌弃微臣愚钝,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景和帝龙颜大悦:“好,好!”
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是有眼色的,见景和帝对徐瑾年的态度如此亲近,暗暗提醒自己要仔细侍候这位起居郎,记下他的一切喜好。
徐瑾年第一天当值,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跟着景和帝一起上朝,坐在角落的案桌上,笔锋利落的记下景和帝的一言一行,并分出心神听大臣们的上奏。
一天下来,哪怕一直坐着,徐瑾年也感觉到了疲累,与在翰林院当值时完全不一样。
好在宫里的伙食不错,御膳房给他送来的菜色,都能在景和帝的膳桌上看到。
徐瑾年一一品尝后,给出中肯的评价:食材新鲜珍贵,不如安安做的美味。
傍晚,他离开皇宫回到家,刚下马车走进大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妻女的欢声笑语,紧绷了一天的心绪陡然放松下来。
他含笑走进院子,就看到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一大一小两张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笑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两只狗崽子为争抢一根肉骨头扑腾打闹。
整个场景妙趣横生。
盛安发现了对面廊下的徐瑾年,连忙抱着奶团子迎上来:“今日感觉如何?累不累?饿不饿?”
徐瑾年一手接过闺女,一手牵起她的手往里走:“一切都好,陛下并非苛刻之人。”
就着廊下的灯光,盛安观察男人的脸色,见没有异样便放心下来:“那就好,今日爷奶和爹担心了一整天,中午吃饭还担心你在宫里吃不上热乎饭。”
徐瑾年莞尔:“宫中的菜色很丰盛,还会上两次点心,其中有一道很不错,我偷偷给你带回来了。”
说罢,他抬了抬自己的袖笼。
见男人还给自己打包宫里的点心,盛安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是感动:“这么做能行么?会不会有人笑话你?”
徐瑾年点点头:“几块点心罢了没什么不行的。”
盛安从他宽大的袖笼里找出用干净帕子打包好的点心,还没有打开就闻到有股夹杂着花香的酥香气,不由得赞道:“这点心一定好吃!”
徐瑾年怀里的奶团子也闻到了,口水沿着唇角哗哗往下流:“呀——”
“呀什么呀,你只能看不能吃。”
盛安笑眯眯地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见闺女的口水流的更凶了,不仅没有避着她,还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哎呀,这点心太好吃了,可惜某个小崽子吃不上,要被馋哭喽。”
奶团子:“”
故意馋闺女,这是亲娘能干出来的事儿?
盛安不仅干了,还把咬了一口的点心递到徐瑾年嘴边:“不愧是御膳房出品,味道果然很不错。哪天抽空我也做一下,看能不能做出来。”
徐瑾年也咬了一小口,见怀里的闺女口水哗啦,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等你长大了能吃点心,爹再给你带好不好?”
奶团子听不懂,奶团子只看到爹娘吃得喷喷香,丝毫不管快要馋成小奶狗的亲闺女。
徐瑾年带回来的点心有四块,盛安把剩下三块分给三位长辈,让他们也尝尝一国之君吃的点心是何滋味。
三位长辈激动坏了,怀着虔诚的心细细品尝。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点心太合口味,三位长辈把这点心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晚上,夫妻俩哄睡奶团子,就紧挨着躺下了。
徐瑾年没有隐瞒穆元溱进宫求景和帝赐婚的事,原原本本将自己与景和帝之间的对话复述给盛安听。
担心她为此焦虑,徐瑾年把人揽进怀里安抚道:
“陛下不可能下旨,平原长公主也不会由着穆元溱胡来,安安大可放心。”
盛安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就怕穆元溱求而不得发疯,对我和灼灼下黑手。”
穆元溱这个女人狠毒又疯狂,谁知道她嫉妒之下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徐瑾年心里也有这份担忧:“我让李田他们轮值,你和灼灼出门,至少有四个护院跟随保护。”
盛安听罢,反过来安慰他:“你放心,平日无事我不会带灼灼出门,最多是在屋前屋后溜达一圈,不给那个疯子下黑手的机会。”
徐瑾年很愧疚:“都怪我。”
盛安嗔怪道:“怪你什么?怪你长得太好看么?不许你把别人的错赖到自己身上。”
徐瑾年双臂收紧,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