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饯别拜辞欢迎宴”在一行人从北山视察返回后,如期的举行了。具体的礼仪,倒是和册封时的宴会相似,倒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在宴会上,尚丰王对前来册封而又即将返程的赵元老,流露出不舍之情;对于江远之等几位元老,则是持热烈欢迎的态度。
不过,最让赵彦昊感到谢天谢地的是,其他几位元老没把王八之气气场全开,只是通过久米村的通译们和尚丰王等谈笑风生,还算是给尚丰王和一众琉球官员留足了面子。于是,宴会以双方皆大欢喜而落下帷幕。
宴会结束后,尚丰王和琉球百官一同将赵彦昊等一行人送至“守礼门”之外。身为“代理世子”的中城王子尚文,也单独邀请赵彦昊继续去他府上坐了坐,另开小宴,敬酒三杯,算是向“册封使”赵彦昊告别。
赵彦昊多喝了几杯泡盛,迷迷糊糊的从尚文的御殿出来,准备上凉轿返回天使馆的时候,身旁一直作陪的吴象贤,突然作长揖道:“使者大人,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见谅。”
“有什么事直说?不要太见外。”
“《诗》赞关雎和鸣,雅慕琴瑟谐声。在下常愧鸾凤孤飞,心羡鸳鸯之盟。今得于飞之友,携成百年之好。有怀于佳日,愿同此昌期……’”
“说人话!”
“呃……在下好日将近,因此恭请诸位大人在六月十二日参加在下之婚礼,不知大人能否垂怜……”吴象贤便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交与赵彦昊。
“你要结婚?”赵彦昊突然酒醒了一半。
“正是。在下幼年之时,家父便与丰见城殿内定下婚约。前几日在下分别获得大宋的诸位大人、在番奉行以及美御前加那志的许可,在大人返程之际,一同前往临高行在。想必是我这几年多数时间待在萨摩藩,杳无音信,那丰见城殿内的二小姐怕早已是急了,便提议要立行六礼。在下便只得先下了三书六礼,不过中山也不怎么讲究这个……”吴象贤苦笑道,“更何况《礼》曰‘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在下前两日才刚十九岁,未必也太著急了。在下想是小姐怕在下远赴临高,便浮云遮日,游子不返……”
“原来如此。”赵彦昊点点头,见对方一脸诚惶诚恐,不由微微一笑:“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参加。至于其他几位大人,我会极力劝说,能来几位算几位,哈哈。”
“那就先谢过大人了。”
赵彦昊回了天使馆,便把此事跟其他几位元老说了。
“参加这个婚宴,我倒是觉得不碍事,”吕洋先开口说道,“但是我们应该干点什么,这点你没问清楚。”
“是啊,要不要发言什么的?”黄天宇咳嗽了一声插入了发言,“不过似乎古代没这风俗。”
“随便说几句得了,说得太多,他们能听得懂吗?”江远之叉着手说道。
赵彦昊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叫来郑玶简单介绍了一下这琉球士族的婚礼过程。
郑玶思忖了片刻,笑道:“这首里、那霸士族的婚礼,多数是早上新妇在送亲的兄弟姐妹的陪伴下在男方家举办过婚礼,下午新郎与新妇便一同赶回新娘家,在新妇家厨房的炉灶前祭拜火之神,才算得上是结束婚礼。当然也有一些受萨摩藩的人的影响,顺序反着来的。”
吕洋点点头:“看这请柬上所说是上午到,婚礼的形式应该是前一种。”
“既然也没什么要求,那么我们就让周国盛把凉轿备好,到时候随便带点临高产的东西给他送去算随礼行了。”
“嗯,有道理。”
“那个叫吴象贤的,不会给咱们设个鸿门宴?”吕洋突然警觉起来。
“你当这是血色婚礼,突然全书搞个大转折呢?”赵彦昊无奈地摇头。
“你觉得谁都能在厢房里埋伏五百刀斧手,摔杯为号?首先,他也得有这么大的房子?”江远之笑嘻嘻的说道。
“嗯,更何况现在首里亲军加起来能不能凑五百号人,这都是个问题。你要实在是不放心,我送他几个塑料瓶让他摔。”
“你想送也没得送啊!塑料瓶这玩意在本时空可做不出来,现在可是企划院的管制品。”黄天宇笑着补充说道。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邬德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不由得一阵嘿嘿坏笑。
在农历六月十二的当天一早,元老们便坐上凉轿,向首里城的方向进发。郑玶、李仁军几个归化干部、随行保卫人员则骑马跟随。
琉球的按司们虽然被分封在琉球各地,但却很少回各自分领的间切居住,而是多数住在首里城下。上个月观看龙舟竞技的龙潭东北岸,那一大片高高低低绵延不尽的石灰石墙之后,便是按司们的御殿。
天使馆的差役们一路抬着凉轿,到了那霸的羽地按司御殿门前才停下。刚落下轿,只见得一位头戴赤地金入五色浮织冠、身着大绿袍,四十多岁的琉球士族和丰见城亲方毛泰运便迎了上来。
“各位天使大人能光临寒舍,参加犬子之婚宴,真是柴门有幸,在下感激不尽。”那名琉球士族说道。
赵彦昊看他眉目,倒是和吴象贤有几分相似,便知道这就是吴象贤的父亲——羽地王子尚维藩了。尚维藩行事比较低调,很少抛头露面,所以赵彦昊和他不甚相熟。到了吴象贤这代,便和琉球王室出了五服,不能在继承“尚”的姓氏。所以这位可怜的老爷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儿子不能随自己姓……
一边的毛泰运,则上前拜道:“诸位大人能够参加小女婚宴,在下多有荣幸。”
赵彦昊奇道:“丰见城亲方为何不在殿内等待晚上的仪式,而是亲自来到羽地御殿?”
毛泰运笑道:“这晚上的仪式,是由贱内一手主办,和在下并无什么关系,自然是要来这边与亲家公一醉方休,哈哈哈!”
一行人点点头,赵彦昊又指着天使馆的差役们手里拿着的一些临高产的商品,说道:“我们几人的一点心意,羽地按司请收下。”
“多谢大人恩赐,在下真是诚惶诚恐,不胜感激涕零。”尚维藩连忙作揖答谢道:“诸位大人,请进,请进。”
几位元老应了一声,便在走廊上脱了鞋,便走进了羽地按司的御殿。
羽地按司的御殿在规模上要比郑子孝这些中层官员的住宅要大上许多,当下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因为赵彦昊一行是从那霸赶来,走进一之间,只见已经有不少住在首里城下的琉球官员、女眷,已经坐好了。见到这些“宋国高官”一到,便纷纷起身,男性则做长揖,女性也上前来深深道了三个万福,几位元老只是随意地回了一下举手礼示意。尚维藩便引着元老们和几个归化民干部走到一之间最内侧坐好。
出席婚礼的宾客里,倒是不乏很多熟悉的面孔,代表琉球王室的王弟——米具川王子尚亨,毛泰运外的两位三司官则各自派出自己的儿子出席——比如向鹤龄的儿子向国器,很倒霉的被父亲从北山叫了回来。
等到宾客陆陆续续的落座好,四名十三四岁、五彩长衣、身着头戴花笠的小童便从走廊下走进御殿,在一之间前翩翩起舞,似乎像是在表演什么故事。
江远之向郑玶问道:“这是什么内容?”
郑玶迟疑了片刻,看了一眼毛泰运,便说道:“似乎表演的是鹤、龟二儿为父报仇的古事?”
“为父报仇?”
一旁的毛泰运听到几名元老对着舞蹈的内容很感兴趣,便兴致勃勃的解释道:“诸位大人,此舞名叫《二童敌讨》,说的是在下高祖考故毛公讳国鼎中城按司,忠勇为国。然时有奸贼名阿麻和利者,娶得先泰久王女百度踏扬为妻,故骄贵蓄异志;又忌在下高祖考,谗之于王,诬以反。王为奸贼所惑,令其率师攻中城,高祖考为自明清白,便自刺而死。”
毛泰运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盅,喝了口茶,接着滔滔不绝说道:“时高祖考有二子:长子讳鹤,即在下玄祖考丰见城亲方讳盛亲,年十三;次子讳龟,方十二。在下高祖考常以二把宝剑,教之击刺。时二玄祖随母去南山外公家探亲,惊闻此变,便痛哭流涕,向母亲请求,刺杀阿麻和利,替父复仇;二玄祖从母亲处求得宝剑,便步至那奸贼所居胜连城,伺其春游,即怀剑而前。”
“那阿麻和利喜且醉,解衣带分赐二玄祖,又携一剑并赐玄祖考;玄祖考乘其醉,拔剑刺之,大呼曰:‘我毛公子!今杀汝,为我父复仇!’奸贼惊起,头随剑落矣。侍从皆醉,都为二祖所杀。时先圆王未继大统,在朝为官,便由其上奏先泰久王。王始知我毛氏一门,皆为忠良之臣,便懊悔不已,复吾祖官职、另赐丰见城为殿内,以有家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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