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往后退了几步,对顾傲霆说:“你进来。”
保镖急忙道:“使不得啊,夫人。您要是受伤了,我们没法向顾总交待。”
秦姝交待他们:“你们就在门口等着,听到动静不对,马上冲进来。”
保镖为难,“那好。”
顾傲霆晃晃悠悠地走进去。
秦姝把门关上。
顾傲霆走了几步,不再往里走,树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像个机器人。
因为保镖和佣人照料得好,衣服穿得干净。
不抱发财树时,倒也不太狼狈。
秦姝胆子大,也不害怕。
她走到顾傲霆身边,帮他整了整衬衫领口,拍拍他的脸,“老顾啊老顾,你快醒醒。你副这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斗了。咱俩吵吵闹闹一辈子,你忽然这样,我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了……”
话未说完,顾傲霆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腰。
秦姝身形一滞,呼吸都轻了,本能地问:“你要干嘛?我可警告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啊!”
可失智了的顾傲霆,压根听不进去。
他一把将她推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头埋到她纤细的脖颈上亲起来。
说是亲,但因为神智失控,一股蛮力,又急,倒像是啃了。
把秦姝脖子啃得通红。
秦姝吃痛,使劲儿去推他。
可男女力量悬殊,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她刚要喊保镖。
门外传来秦野的声音,“妈,你没事?”
这么尴尬的情景,秦姝怎么好意思让儿子看到,便说:“我没事,你快去休息。”
“老顾欺负你了?”
“他不敢。”
突然,她倒抽一口冷气,脖子被顾傲霆咬了一口。
“砰!”
秦野推门闯进来。
他抓着顾傲霆的手臂,把他从秦姝身上拉起来,扔给保镖。
紧接着将秦姝从地毯上扶起来。
盯着她红红的带着牙印的脖子,秦野心疼地问:“妈,你没事?”
秦姝伸长脖子,“你看看,出血了吗?”
秦野细细打量一番,“没有,就是有牙印,我送你去看医生。”
秦姝不当回事,“没出血就没事,不用看医生。”
秦野瞥一眼顾傲霆,“他现在不正常,你别可怜他,他会伤害你。”
秦姝揉着发红的脖子,“我没事,你别打他。”
“不打,北弦护他护得跟什么似的,打他,就是打北弦的脸。”
秦姝苦笑,“对了,别告诉南音。那小丫头性子急,知道了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放心,不会。”
三天后,上午。
顾家来了三个神秘人物,一胖一瘦一秃头。
三人手里拿着不同的法器,穿着三种颜色的长袍,留着两撇小胡子。
个个都是高鼻深眼窝。
身上阴气森森。
一个是顾北弦找的,一个是顾谨尧找的,还有一个是秦姝找的。
都是东南亚那边大有来头的降头师。
三位降头师都带着徒弟,徒弟拉着大大的行李箱。
几人说话叽叽咕咕的,听不懂。
好在顾谨尧懂一些他们的语言,可以充当翻译。
三位降头师来到楼上卧室,手持法器,围着顾傲霆转来转去。
转到第三圈时,三人对视一眼,出来开始商量。
他们说话语速极快,顾谨尧都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等他们交流完毕,顾北弦看向那个胖降头师,“请问我爸中的是什么降?”
胖降头师是懂一点汉语的,回道:“飞降。”
“飞降”是用想要害的人用过的物品,比如衣服、鞋子、袜子、首饰,或者取到想要害的人的头发、指甲、照片、血液,及所在地点,就能隔空下降头。
通常被下降者会突然间性格大变,变得暴躁、精神恍惚、诸事不顺,最后疯掉甚至自杀。
顾北弦问:“不是公狗降?”
胖降头师道:“没有这种。”
顾北弦看向顾谨尧,“你挺厉害,说得一本正经,我都信了。”
顾谨尧别过头,不理他。
因为解降头需要安静、隐秘,得在楼顶解,不能让别人看到,也不能被打扰。
现在的别墅,无疑不合适。
顾傲霆被送到郊外那套别墅里。
那套别墅地处偏僻,背山靠水,方圆几里地,就那么一套。
顾北弦打电话订餐,款待三位降头师和他们的徒弟。
吃饱喝足后,安排房间让他们休息。
一觉睡到天黑。
月亮出来了,大而明亮地悬在夜空中,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筋脉。
远处不时传来清幽的鸟叫声。
等到夜里快十二点时,顾傲霆被抬到别墅楼顶天台上,拿绳子捆住。
他们施法解降头时,不让外人在。
等布好阵后,所有人都被赶下去。
只留三位降头师和他们的徒弟。
顾北弦和秦姝、秦野、顾谨尧等人站在楼下,竖着耳朵仔细听。
刚开始楼顶很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渐渐听到念咒声,念咒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没多久,传来痛苦的叫声。
是顾傲霆的声音。
随着时间推移,那叫声越来越痛苦。
仿佛被拿刀扎,被架在火上烤。
空气里还有隐隐的火药味、香火气,以及淡淡的烤肉味。
所有人心都提着,生怕出意外。
秦姝最先站不住了,问顾北弦:“你说这些人靠谱吗?会不会趁机伤害你爸?”
顾北弦摇摇头,“做到这级别的人,都特别注重名声。收了我们的钱,再害我爸,他们的名声就毁了。之所以选择三个降头师,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中有人夹带私心。别担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好。”
嘴上说着“好”,可秦姝还是担心。
斗了一辈子,万一顾傲霆真出点事,挺闪得慌。
三十多年了,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
恨是因为有爱。
不爱,就不会恨。
漫长的两个小时后。
三位降头师下来了,身上衣服已经汗透。
那位胖大师对顾北弦说:“顾老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我这边再给你一副药剂,让他每天服一次。好好休养,半个月后,就能恢复得和从前差不多。”
顾谨尧帮忙翻译了一遍。
顾北弦问:“我爸会有后遗症吗?”
胖大师道:“治得及时,后遗症会有,但是很小。”
顾北弦道谢,安排保镖带他们去休息。
等降头师一走。
几人匆匆上楼,来到楼顶。
看到顾傲霆平躺在天台上地板上,脸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高大魁梧的身体呈一个“大”字,身上绳子已被火烧开。
顾北弦和秦野把顾傲霆抬回房间。
隔天下午。
顾傲霆终于苏醒过来了。
众人喜极而泣。
秦姝别过头,眼圈发潮,心中百感交集。
顾傲霆盯着她的侧影看了好一会儿,眼里露出不正常的炽热,想说几句,可儿子在,他不好意思开口。
环视房内一圈,顾傲霆问:“这是哪里?”
顾北弦回:“郊外的别墅。”
顾傲霆纳闷,“我不是给阿尧和云瑾庆祝相亲一周年吗?怎么跑到这里了?”
顾北弦心有余悸,“这都一周后了。”
他把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跟他一说。
顾傲霆越听神色越凝重,眼底怒意渐渐涌起,额头青筋隆起。
忽然,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顾北弦拦住他,“你要做什么?”
顾傲霆冷声道:“去找蔺成枭!从今天开始,我和蔺家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