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傅之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应道:“好,我马上派人去办。” 元峻提醒他:“速度要快,尽可能地保密。如果我爸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来找我。” 姓傅之人这才意识到,此番抓捕,未得元伯君的指示,是这位二公子假传元伯君的命令,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按照元峻的吩咐去做,已经得罪元伯君,不能再得罪元峻。 做他们这一行的,一直都是伴君如伴虎。 姓傅之人硬着头皮答:“明白,峻少。” 元峻驱车载着祁连,赶往龙虎队。 梅垠臣已被龙虎队的队长带到审讯室。 他瘫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依旧一副病容枯槁的模样,时不时地咳嗽一下,喘息粗重。 他瘦削的身子,穿着普通样式的家居服,深灰色的布料洗得发白,仿佛穿了几十年,再穿下去就该打补丁了。 任谁看去,都以为他是个俭朴节约,低调内敛,没有任何贪欲之人。 见元峻来了,龙虎队队长站起来,让出位置。 元峻在梅垠臣对面坐下,一双俊毅的眸子眸光肃冷,咄咄逼人望着他,道:“梅老,您外孙畏罪潜逃了。” 梅垠臣仍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暗自懊恼,小兔崽子。 不跑没事,这一跑,露马脚了。 几秒钟后,梅垠臣干笑一声,“小孩子没见过什么风浪,你们突然把我带走,他不知出了什么事,怕是吓着了。畏罪潜逃,这顶帽子扣得也太大了吧,阿峻。” 元峻唇角往下压了压,“您现在招,看在我爷爷的份上,会给您一个体面。如果您嘴硬,您的家人招出来,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梅垠臣哈哈大笑。 是冷笑,是自嘲,也是嘲笑,还有欲盖弥彰。 笑了好一阵子,他剧烈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摊摊双手,“阿峻长大了呢。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时候,你一点点大,小脸肉肉的,还没我巴掌大,转眼间就能对我发号施令了。”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很怀念当年我和你爷爷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那时我们亲如兄弟。” 那意思,我们扛着枪把子打江山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在哪里。 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吗? 元峻见他滴水不漏,知道撬他的嘴,难如上青天。 只能从他儿孙那里下手。 他站起来,朝队长看了眼。 队长明白。 审问这种人,自然不能刑讯逼供,刑讯逼供违法,只能熬他,关进羁押室,两盏大灯照着他的脸,让他时刻不得闭眼。 普通人两夜下来,便撑不住招了。 可是梅垠臣这种刀山火海,尸山血堆里爬出来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怕是不顶用。 元峻走出审讯室,去了队长的办公室,等梅垠臣的家人被带过来。 祁连跟进来,见他蹙眉不展,道:“那个老家伙,给他上点药得了,你们的审讯方式太温和,纯属浪费时间。” 元峻微微摇头。 普通人会被他迷得失去心智,可梅垠臣不是普通人,他是和爷爷从战争年代杀出来的人,不会轻易被迷惑。 再说用药也不符合正常审讯手段。 手机铃声响起。 元峻从西裤兜中掏出手机,扫一眼,见是爷爷打来的。 元峻按了接听。 元老道:“听说你带龙虎队的人抓了你梅爷爷?” 元峻唇角极轻地扬一下,扬出一抹冷笑,“是,但他不再是我梅爷爷,极有可能是杀您儿子儿媳的凶手,是屡次暗杀我和我哥的幕后主使人,是逼得您没法在自家待的老贼。” 哪怕亲耳从元峻口中听到,元老仍是难以置信。 那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老部下,他视他为手足。 他走到哪儿,把他带到哪儿,他的儿孙女儿女婿包括他的外孙,他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 如果真是他,他为什么要做出如此贪婪之事? 元老实在想不明白。 他开口道:“好好查,别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也别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元峻微微颔首,“好的,爷爷。梅垠臣长子手握兵权,手下人员众多,您和我爸去处理吧,否则他会反。” “你爸已经卸了他的权,他现在是光杆司令一个。” 元峻轻吁一口气。 父亲嘴上反对,下手速度却不慢。 元峻安静片刻:说:“我四婶在国外被害,我怀疑梅氏一家和外国人串通。” “我和你爸会妥善处理。” “谢谢爷爷。” 元老叹了口气,嘴上不说,心中却怪自己当年太武断。 前几年,四儿媳在国外雇凶杀人,他只想着丢人,不想事情闹大,将他们一家连夜赶往国外,却没想细查四儿媳的案子。 若那时细查下去,查到端倪,四儿子是不是就不会死? 四儿媳也不会遇害。 奈何当年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决策是对的,如今才知他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判断错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