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峻一手将枪抵着梅垠臣的脑门,另一只手从西裤兜中掏出手机,拨通龙虎队队长的号码,问:“梅垠臣的儿孙女婿全都带走了吗?” 队长答:“已经派人去了。” 元峻命令道:“进来带梅老走吧,他需要找个清静地方,好好反思反思。” 他同队长说着话,注意力却全在梅垠臣身上。 就等着他反击。 等他惊慌失措,露出破绽,可是他并没有。 他一动不动,枯朽的身姿暮钟一样,一张老脸板着,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丝毫慌张神色。 说实话,若真是他,元峻都不知他有何要反的理由。 一家人全都身居高位,深得元家人器重。 爷爷元老从未亏待过他。 父亲元伯君尤为信任他们一家人。 唯一可怀疑的点,就是祁连当年震灾未死,却被隐瞒不报,如果上报,倍受器重的将是祁连。 龙虎队队长很快带着队员走进来。 元峻收起枪,对他说:“请梅老上路。” 队长听令,走到梅垠臣面前,对他说:“梅老,请下床跟我们走吧。” 梅垠臣枯槁的老脸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嗓音干哑,缓缓道:“我要见元老,让他看看,我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结果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鸟尽弓藏,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原来一直都在。” 元峻垂眸望着他,暗道这小老儿果然心机深沉。 这心理素质,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寻常人,这么一诈一吓,早就变了脸色,露出马脚了。 可是他却浑然无事,还反咬自己一口。 这把年纪,行将就木,思维仍能如此冷静镇定,反应灵敏,真不像他说的是快咽气的病朽之身。 元峻抬手道:“带走,回龙虎队好好审。” 他转身就走。 人却打起一百分的精神,恨不得后背都长满眼睛,防着梅垠臣突然从哪里摸出一把枪朝他射击。 毕竟他曾经几次被人暗杀,四叔元季峡眼睁睁地死在他面前。 他走出去几步,猛地转身。 梅垠臣眼皮缓缓垂下,双手撑着床,吃力地从床上挪下来。 龙虎队两名队员架着他。 队长蹲下给他穿鞋,帮他披衣服。 梅垠臣佝偻着身子,粗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喘息声,像老式的破旧风箱。 元峻心中冷笑,这老头子果然沉得住气,符合幕后之人阴沉的性格。 从前他怀疑上官岱,但是上官岱城府不够,且好色,好色之人难成大事。 贪财之人也难。 只有梅垠臣这种不贪财不好色之人,能成大事,因为他贪的是权。 一行人将梅垠臣带到龙虎队的车上。 整个过程出奇得顺利,并未有人阻拦。 门口放哨的哨兵直勾勾地瞅着梅垠臣,等他下命令,可是梅垠臣连与他目光对视,都没有。 这并不能说明梅垠臣是冤枉的,有可能他城府深,老谋深算。 车子朝龙虎队驶去。 元峻一手开车,一手戴上蓝牙耳机,拨通元伯君的手机号,道:“爸,刚抓了梅垠臣,人已经往龙虎队送了。” 元伯君神色一顿,“你抓他老人家做什么?” 元峻沉着道:“他可疑度最高。” “他是你爷爷身边的老人,跟了你爷爷一辈子,忠心耿耿,谁反,他都不可能反。他生活俭朴,物欲极低,不贪财不好色,一心为民,儿孙处事低调,尽职尽责,绝对不可能是他。你可以抓人,但是不要胡乱抓人,寒了这些忠将们的人。” 元峻抬手按了按眉心。 难怪内奸迟迟抓不到。 实在是梅垠臣在父亲和爷爷面前风评太好。 若不是四叔和祁连的话,他也怀疑不到梅垠臣身上。 元峻道:“梅垠臣的儿孙姓殷,我们连夜查了一批姓méi的,却没查姓殷的。从今天开始缩小审查范围吧,只查梅垠臣的儿孙家人。” 元伯君蹙起眉头,语气不悦,“阿峻,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爸,请您相信我一次。” 元伯君冷笑,“你羽翼未丰,就开始独断专行,这一点真比不上你哥。” “我哥思虑周全,行事谨慎,您还不是说打就打?” 元伯君被气到了,“阿峻,你这脾气是日渐增长,和我做对,对你有什么好处?” 元峻语气淡淡,“好处是能尽快抓到真正的幕后之贼,而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做无用功。” 元伯君掐断电话。 他生气的不是他胡乱抓人,是气他近来总是质疑他,反驳他,和他唱反调。 他最不喜这种人。 这一刻,他考虑要不要重新扶植元赫? 可是元赫岳父家综合实力,远远逊色于元峻岳父家。 同一时间。 元峻拨通元伯君心腹的电话,道:“傅叔叔,请您亲自带人秘密审查梅垠臣所有在职的家人,现在就开始行动,拖延会继续死人,死的有可能是我,也有可能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