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元书湉反应,只觉身上一凉,华锦尽落。 从前只知七手弥勒手技高超,今天才领略他的手速,简直快如闪电。 元书湉本能地捂住胸口。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那凉气让她轻轻颤了颤。 祁连垂首吻住她的唇。 元书湉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一时竟不知身处何朝何代,何地何方? 窗帘拉严,室内只留一盏暗黄的落地台灯。 灯光如落日余晖般柔和,落在祁连清俊的脸上,在他脸上打出凹凸有致的光影,衬得他的五官越发俊挺立体。 多么年轻英俊的男人,虽成熟却依然清爽。 元书湉空出一只贪恋地抚摸他的脸。 心里暗暗笑自己可笑。 明明有大把的年轻才俊可选,可她却在那桩虚伪的婚姻里兜兜转转,被两个虚伪的男人消磨了半生,搭上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女人一旦想开后,可太快乐了。 她情不自禁抱紧祁连的腰…… 今晚是她有生之年最特别的一晚,所有烦恼抛之脑后,只剩快乐…… 凌晨两点钟,她方才沉沉睡去。 果然,女人还是需要男人的。 她是笑着睡去的。 祁连却睡不着了。 他身姿侧躺,垂眸望着元书湉的脸,细细回味刚才的疯狂。 她苍白清瘦的脸染了一层绯红,眼角溢着晶莹的泪珠,那不是哭,是快乐的眼泪。 她脖颈间的皮肤如绸缎一样细滑,虽有两道细细的皱纹,但是瑕不掩瑜。 她仍旧是美的,迟暮的美人。 他抬手轻揩她眼角的泪珠,心中生出几分不舍。 手探到她腰下,他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他把脸贴到她的头上,她的发丝向空中散发着一丝幽香。 她方才出了些汗,那香气便变得越发浓郁。 他简直无法形容这香气,如兰如麝,如桂如菊,熏得他平静的心又开始澎湃。 他想,这可能就是爱吧。 她温暖,软和,包容,给他以身心慰藉,让他无处安放的灵魂得以在她身上短暂存放。 他抱她更紧。 睡梦中的元书湉也无意识地搂紧他。 两个孤独的,饱受苦难的人儿,在这一夜,终于寻觅到了另一半……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元老。 他躺在一楼起居室,在黑暗中大睁着两只眼,瞪着天花板。 心口堵得厉害。 家中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的路都得听从他的安排,或走仕途,或从商,娶谁嫁谁,都要过他这一关。 像他们这种家庭,必须事事谨慎,婚姻不只是婚姻,更是对权势的巩固。 二子已经废了,四子被妻子连累,如今三女儿也要被祁连连累。 他越想越气,气愤难平,气得翻来覆去,把床都快翻熟了,仍是睡不着,战时落下的隐疾越发难受。 早知如此,不如让祁连给他催眠了。 睡不着,硬生生地受折磨,太痛苦了。 “叩叩。” 有人轻敲房门。 元老以为是祁连故意来嘚瑟,没好气地说:“别敲了,人已经被你气死了!” 门外传来硬硬的男声,“是我,秦野。” 一听是秦野,元老急忙掀开被子坐起来,说:“阿野,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秦野道:“鹿宁不放心您,让我过来看看。我听到您在床上翻来覆去,猜到您没睡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元老不由得感动。 瞧瞧,这只是亲家,都知道来关心关心他。 亲生的女儿只顾在楼上搂着个野男人睡觉,都不知道来关心关心他。 元老说:“门没反锁,你进来吧。” 秦野推开门走进去。 打开一盏夜灯,走到床前坐下。 他观察了下元老的脸色,见他眼白泛红,这是肝火旺,熬夜或者生气引起的。 多半是因为元书湉和祁连。 秦野暗道,地位再高,也免不了俗,哪怕女儿已经年近五十,老父亲还要操心。 他突然能理解自己的老父亲了。 秦野问:“元老,您饿不饿?我去厨房给您做点东西吃。” 元老摇摇头,“不饿,也不渴,就是失眠睡不着,可能白天睡太多了。” “我去给您买安眠药?” 元老仍是摇头,“去把祁连那浑小子叫来,让他给我催眠。” “好。”秦野站起来。 乘电梯上了顶楼。 手搭在房门上,秦野却不好意思敲。 元老这差事安排的,太让人尴尬了。 他转身要走,可是走了,没法向元老交差,不走吧,又实在不好意思敲门。 正当他犹豫之际,隔着门听到室内传来穿衣服的窸窣声、下床声和极轻的脚步声。 接着是打开门锁的声音,门从里面拉开。 祁连衣着整齐走出来,对秦野说:“秦兄,是不是有事找我?” 秦野打量他一眼道:“元老睡不着,找你。” 祁连微微一笑,暗道,算他老小子识趣! 没在紧要关头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