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鬼祟祟的人影,也不是等闲之辈。 见有人追来,拔腿就跑,脚下生风,像长了双飞毛腿一下,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鹿巍使了几次暗器,都被他躲开了。 他不顾年迈,一路狂追,追得气喘吁吁。 毕竟上了年纪,竟被那人逃脱了。 后悔没带驯好的马蜂来,如果带了,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鹿巍返回元峻的病房。 秦悦宁见他老脸红扑扑的,额头还有汗,急忙扯了几张纸巾,走到他面前,帮他擦汗,边擦边问:“外公,您脸怎么这么红?” 鹿巍盯着她的眼睛,“小悦宁,从今天开始,我要寸步不离你左右。” 秦悦宁嫌他肉麻,“您老皮又痒痒了是吧?您这么大一个老男人,在这里方便吗?” 鹿巍一脸严肃地说:“不方便也得方便。楼下有人鬼鬼祟祟,我一下去,他就跑。为什么跑?因为他心虚。为什么心虚?多半是冲元峻来的。元峻跟我没血缘关系,但你是我的亲外孙女,你要是出事,我没法向你妈和你外婆交待。那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身手不赖,也不知还有多少同伙,万万不可大意。” 闻言,秦悦宁不由得心生戒备。 放在平时,元峻好手好脚,倒是不怕。 眼下元峻一条腿骨折,行动不便,若有多人偷袭,凭她和隐在暗处的两个保镖,恐难招架。 秦悦宁拍拍鹿巍的肩膀,“外公,那就麻烦您了。” 鹿巍白她一眼,“虚伪,跟自己亲外公还客套。” 元太太见祖孙俩感情这么好,又见秦悦宁性子爽利,对这家人越发满意。 这家人除了秦野年轻时盗过墓,比较有性格,再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鹿巍看向元太太,“元夫人,天色不早了,您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和小悦宁。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元峻。” 元太太原本想留下照顾元峻,见秦悦宁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好将小情侣拆开,便说:“那就有劳鹿老先生,辛苦您了。” 鹿巍感动得想哭。 前半辈子在异能队被排挤,被打压。 后来被自己亲女儿防贼似的防着,前妻也离他而去,顾家全家人都不待见他。 元太太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却对他毕恭毕敬,一口一个鹿老先生。 鹿巍觉得就冲这份尊敬,让他肝脑涂地,他都乐意。 当天夜里。 元峻的病房临时加了张看护床。 秦悦宁睡一张,鹿巍睡一张,将元峻的病床夹在中间。 有生之年,元峻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殊荣。 父母身份特殊,难得有空闲时间陪他。 爷爷身上都是旧伤,外公外婆身体也不好,都是需要人照顾的年龄,更不可能像鹿巍这样给他守夜。 元峻躺在病床上,看一眼秦悦宁,再看一眼鹿巍。 这一老一少,让他突然有了种尘世的幸福感,是带着烟火气的亲情。 秦悦宁将灯调暗,侧脸瞅着睁着双眼不睡觉的元峻,问道:“想什么呢?元小峻。” 元峻唇角情不自禁扬起。 打小被家人寄予众望,灌输以天下为己任的思想,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无懈可击的机器人,力求他行事完美,样样出众,不能犯任何错误。 秦悦宁这个比他小七岁的女孩子,却把他当成小孩。 元峻用口型对她说:“想你。” 秦悦宁同样用口型对他说:“别皮,我外公在呢。” 元峻无声道:“秦悦宁,我爱你。” 秦悦宁白了他一眼,用口型回:“肉麻。” 鹿巍闭着眼睛说:“你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年纪大了耳朵背,什么都听不到。晚上睡得死沉死沉的,地震了,我都感觉不到。” 秦悦宁和元峻对视一眼,皆无声地笑。 像瞒着家长偷偷早恋的少男少女。 睡至半夜,秦悦宁起身去给元峻换尿袋,换完去卫生间。 回来看到鹿巍掀开窗帘一角,正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秦悦宁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也同样往下看,低声问:“有异常吗?外公。” 鹿巍小声说:“这个点是人最困的时候,也是歹徒最爱动手的时候。我盯一个时辰,你去睡觉,有动静我喊你。” “您年纪大了,您去睡吧,我来盯。” “我才七十多,平时养精蓄锐,注重调养,身体素质比你好。你去睡吧,我白天能去酒店补觉。” 习惯了他的不着调,难得这么正能量,秦悦宁一时有些不适应,“您老怎么突然这么正经了?灵魂被人夺舍了吗?” 鹿巍没好气道:“我本来就很正经,是你们都戴了有色眼镜。” 秦悦宁趴到他耳边小声说:“元峻家从政,可没有多少油水让你捞,你别拐着弯问他们家要保护费,丢人。缺钱了,我会给你转,知道吗?” 鹿巍觉得被侮辱,“我现在是国师级别的角色,谈钱俗气!” 秦悦宁觉得可以呀。 这老小子思想觉悟突然间就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