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的京中双姝,谢明珠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如何不知。”
“那阿娘能讲给我听听吗?”
谢明珠不明白女儿为何让她解释这个意思,她还是满足了女儿的要求:“一个人本来没有罪,却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
“阿娘,你觉不觉得,你跟这个四个字很像呢?”
“啊……”谢明珠惊乎捂住嘴,她不是傻子,甚至很聪明,要不然怎么会成为京中闻名的才女,女儿的点拔,似乎让她明白了什么。
感觉到卫夫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宋简茹轻轻松口气,“阿娘,你不仅家世尊贵还有才有貌,又与爹青梅竹马,过着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生活,就像拥有这个世上最美最贵的美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了,不免嫉妒,故意使坏,让你过不好日子。”
“谁?”谢明珠惊恐,她的女儿啊,难道就是因为她跟夫君太恩爱了才被人拐走?如果这样,让她情何以甚。
“阿娘,不是具体的某个人,而是有这样的群体存在,可能是张三,也可能是李四,在你防不胜防的时候,给你剌,让你难过。”
世上多得是这样的人,每个人只要一句,不,不,也许只要一个字,就会让无辜者陷入绝境,而理由仅仅是过得比别人好。
“……”谢明珠唇色苍白。
一个生活在蜜罐里的千金小姐,不懂人间险恶,别人一个别有用心的举动,就让她与卫国公离心,宋简茹心想,即便她的女儿不丢失,估计这些年,她跟卫国公的婚姻仍旧会走上分离崩析,现在有了女儿走丢,两人心都在丢失的女儿身上,他们之间反而不那么分离崩析。
“前几些,路上拦父亲的妇人,我向父亲打听了,他说他只跟这个道姑的几位师兄论道,这个道姑倒是经常以端茶送水的名义接近爹,都被爹拒绝了,甚至,他论道时,特意选了地方,让那几位道友不带道姑。”
“可是……”
“阿娘,我让人查了这个道姑,她不是个好人,她好赌,姘了好几个相好的,到他们那里拿钱去赌,她那天绝对是手中没钱了,想一石二鸟,既讹爹又离间你们夫妻关系,不管其中那个成了,她都不亏。”
“怎……怎……会这样?”
“阿娘……”宋简茹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女儿总有一天会出嫁,能陪你走到人生尽头的只有爹,你不能风吹草动就把爹往开推,中了别人想看你过不好日子的笑话。”
“我……”
作为世家贵女,宋简茹相信,这些道理,她的长辈一定对她讲过,没果没讲过,她生活的周围也一定有这样的例子。
她活得太天真,不愿意接受成长,那就要吃苦头,这不十四年来,与庵房木鱼为伴,寂廖而又清苦。
次日,卫国公府张灯结彩,以最热闹、最繁华的姿态迎接了京中各路权贵名流,与他们一起分享找到女儿的喜悦。
方沐霖带着表兄弟站在门口迎客,没想到迎来了最尊贵的客人——宁王,除了皇帝与太子,宁王便是大宋朝最尊贵的人了。
他不去附马府皇姑姑家?怎么来卫国公府了?方沐霖给宁王府送贴子,就是礼貌一下,毕竟认妹宴,不可能请太子这样的皇家之人。
“不欢迎?”风流倜傥的赵曜睥睨过来,恣意而尊贵。
“哪里……哪里……”方沐霖亲自引他到主厅正位,亲手把他交给父亲接待。
方沐霖妻子文婉兰以为自己今天会忙得脚不沾地,毕竟婆婆避在庵房十四年不问府中之事,新认回来的小姑子对卫府中馈也不感兴趣,她把精力都放到外头生意上了,好像挺爱钱的。
她一方面有些庆幸没人跟她抢中馈,另一方面又有些瞧不上眼,真是在低贱之处长大的,只知道赚些小钱,卫国公府可是一等一的豪门高第,要多少银子没有,还费精费神的去赚一坛几十文的小钱。
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这个便宜小姑子眼看就要到嫁人的年纪了,按公公对她的喜爱程度,怕是要十里红妆,那丈夫的资产岂不是要……内心顿觉不太好。
面色自然有些绷,穿过走廊,到了招待女眷的花厅,刚想开口让仆从怎么样怎么样,她那一向不问世事的婆婆穿着华贵端坐在主位,正与仆人们一一交待。
看到她进来,“婉娘——”
“母亲——”她面上一派恭谨,内心暗暗纳闷,怎么一个晚上,婆婆跟换了个人似的,竟当家作主起来,她可是京中少数一进门就当家作主的新媳妇。
“婉娘,你就和堂表妹们到门口迎接夫人、郡王妃。”说话声音不高不低,却自有一股气势。
“……”文婉兰被这样的婆婆吓愣了一下才回口:“是,母亲。”如果不是长相面容一样,她真怀疑婆婆被换了。
婆婆支使是合理的,每家有事,媳妇都要到门口迎贵客,文婉兰不得不去门口迎接贵夫人、小娘子们。
驸马府里,惠平公主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花会诸多事宜,一边等待各世家夫人来拜见,一边暗暗问身边婆子,“熙儿在正厅吗?”
婆子悄声道,“刚才回消息过来,说是与附马爷正在招待客人,不过……”
“快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殿下,听说宁王殿下去了卫公国府。”
惠平皱眉,还真不来,这孩子跟熙儿闹什么矛盾了吗?难道是朝政上的事?
无论是国公府,还是驸马府,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宋简茹像个国宝一样,坐在客厅里供人观瞻,有打呼的,她咧开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应对,有目光撞见的,她微笑颔首,彻身体会了一把贵族千金的待遇。
微笑一直维持到吃午饭,午饭过后,客人们随意,主人可以进房换衣裳小憩半刻。
宋简茹一回到自己的小窝,就朝床上一躺,“老娘呀,真是比干活还要累,脸都笑僵了。”
小怜一边端茶送水,一边笑,“那有姑娘你说的这么夸张。”
“怎么没有,让你坐在中,跟给人看猴试试。”
小怜失笑,摇头道,“我们可没姑娘你会投胎。”出生豪门贵族,含着金汤勺出身。
宋简茹乏的要命,翻个身趴到床上,“小怜,你也出去休息一会,到时间再进来叫我。”
“哦。”小怜对她说:“洗漱水在盆架上,要是不舒服洗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她有气无力,昨天晚上给卫夫人上了一个晚上心灵鸡汤课,早上又早早起来祭拜祖先,她都快累死了。
眼一搭,就睡着了。
惠平公主也累得要死,坐回房间,敲敲腰椎,“叫驸马爷过来。”
“是,殿下。”老嬷嬷连忙去找人。
驸马爷有个独立书房小院,里面除了书房,还有绘画室、文人聚会厅、品茶听雨看雪小雅筑,院子不大,功能非常齐全。
由于给儿子相亲,男客并不多,午后人泛困,都聚在小雅筑休息,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客人,书房隔壁小憩间门口站了驸马爷的贴身小厮,一左一右,两个。
像是特意守门,前来请附马的嬷嬷多了一个心眼,不急不慌的走到门口,微微一笑,对两个小厮道,“二位小哥儿,公主殿下请附马爷过去。”
两个小厮眼神闪烁了一下,其中一个故意放大声,“林嬷嬷,爷正在小憩,稍容片刻!”
林嬷嬷目光透过门厅穿过里廊,想看到里面,可惜,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微点头,“那就劳烦小哥了。”
双眼又拐了一下,不死心的回去复命了。
小憩间内里,一男一女。
男人风姿绰约,斯文儒雅。
妇人美艳风情,却藏不住眼角的细纹。
外面脚步声消失,二人相视一眼。
上官文卓脸色沉静,起身,“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我让人送你出去。”
“我不能来的地方?”美艳妇人嘴角讥诮,“要不是那女人死皮赖脸,我可是这里的女主人。”她压着声音,面部神情因为激动变得狰狞。
“她不是‘那女人’,她是大宋朝尊贵的公主。”上官文卓脸色更阴了,“我早就跟你讲过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何必执着。”
“我执着?”潘氏一步就走到他面前,举头,咬牙切齿道,“是谁在我耳边说一身一世一双人,又是谁说要为我守身如玉,结果我守住了,你呢,跟那贱人生了儿子……”
“放肆,潘美珍,她是大宋公主,容不得你张口闭口辱骂。”
“呵呵……呵呵……”潘氏阴蛰而笑,“上官文卓,咱们可是青梅竹马,你承诺过我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讨到手,别以为浪迹天涯,你就能逃得了,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京,别回公主府。”
“潘美珍,你就是疯子。”上官文卓一脸悲愤,“这世上青梅竹马何其多,能成婚伴白头的又有几人,你为何非咬住我不放?”
“为何?”潘氏冷笑连连,“要怪就怪这世上,除了你,没人入得了我的眼。”
“你……”上官文卓闷下怒气,伸手就去拉她。
潘氏一喜,还没来得及咧开嘴,就被他拉着踉跄往外,“我有妻子,你丈夫虽死,可也是成过家的人,我再说一遍,不要再找我了,咱们各自安好,不要徒惹世人笑话。”
“上官文卓,你这个狗男人,我为你付出了所有,你竟然这样对我……”上官文卓伸手捂了一下她的鼻子,她内一激动,还没来得喜上眉梢,人昏了过去。
身边暗卫连忙上前,“驸马爷。”
“悄悄送走,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附马爷。”
悠悠醒来的潘氏,看着某酒楼客房的房顶,“上官文卓,你这个人渣狗男人……枉我等你一辈子,我要毁了你……”潘氏喊得撕心裂,仿佛要震断房梁。
宋简茹睡得迷迷乎乎,脸上好像有蚊子叮,她忍不住伸手去挠,挠了还不行,她又啪一记拍了自己脸,停了一会,才慢慢移开,心道,这下该拍着蚊子了。
一边想一边咽了咽喉咙,好像睡觉又流口水了,下意识另一只手就要移过来抹口水,却被什么压住了,挪了一下身子,这下胳膊总动得了,结果仍旧被压着,怎么回事?
她倏然睁眼。
头顶上方,一张绝色禁欲系男颜映入她的瞳孔,“赵熙!”她猛的打挺坐起身。
额头却撞到了他的额头,“哎哟……”疼死她了。
赵熙伸手帮她揉头。
“你怎么来了?”宋简茹本来不知道附马府今天举行什么花会,后来,来的客人并不像发贴时那么多,她才听到客人有人念叨,说是附马府今天举午花会为赵熙相亲。
她大概就是那时感觉很累的。
伸手捶他,“你都相亲找妻子,还来找我干什么?”满脸委屈,鼻子翕动,竟要哭出来了。
这丫头……历经千辛万苦才偷偷钻到她闺房,赵熙来时满肚子不满,此刻,她的小丫头一撒娇,他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想给你送封信可真难。”他也委屈上了。
“啊……”没有手机没有电话的时代,写信传情,好像很浪漫呀!她问,“怎么回事?”
赵熙又不是婆婆妈妈的女人,怎么会说你的人不给带,他跳过这个话题,“以后,你都不能出府吗?”
宋简茹摇摇头,“没啊,最近因为今天的宴席才没有出去。”
原来是这样,赵熙大大松了口气,双眼晶晶亮盯着她,“想我吗?”
“不想。”宋简茹娇嗔,白晳的脸却透出红。
口不对心的丫头,真是欠收拾,赵公子低头。。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