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撞到了谢衡,“你……”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人已经冲进了小餐厅。
赵熙悠哉而然的吃着一品锅,品尝美味。
眼皮掀都不掀。
谢衡气的直指:“白天来就算了,大晚上你来干什么,不知道女人的名声大过天?
“那你大晚上又来干什么?”赵熙一个斜睨。
谢衡冷声直哼:“我盯着你。”
赵熙嗤笑,“你有什么资格盯着我?”无论身份、地位,那样都不够格。
言下之意,谢衡听得清清楚楚,气的老血飙升,“我……”是她舅,后三个字没说出来。
“是什么?”赵熙放下筷子,侧脸,好整以暇看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名目。
年轻有为、肆意张场。
谢衡承认,就算抛开家世,这家伙也有骄傲的资本,再加上漂亮到雌雄莫辨的一张脸,他确实有要什么女人就有什么女人的资格。
他转头看了眼宋简茹。
这丫头脸上的红丝在门口寒风中刚刚吹散,他不是不更事的少年,能想像出刚才发生了什么,幸好他来了。
小丫头已经赎身出来,积极主动的赚钱养活自己,没主动找过赵熙,说明她并不想攀附赵熙,想通了这一点,谢衡忽而浑身清爽,嘻嘻一笑,潇洒的坐到他对面,“既然有菜那不如咱俩喝一杯。”
对面,赵熙淡淡的望向他。
并没有反对。
“简茹,拿酒过来。”他叫。
宋简茹站着没动。
谢衡转头,眉头一皱,“愣着干嘛,赶紧去。”
她望了望二人。
硝烟弥漫。
吁口气,让小怜拿酒。
谢衡嘴角一抹笑意意味深长。
赵熙轻嗤一声,不就是喝酒嘛,难道还怕他不成。
谢衡挑眉,那就来呀!你不是跟卫国公府联姻嘛,那就让你娶个假茹儿,然后真茹儿嘛就……他想想就暗爽。
感觉终于可以扳回自恋家伙一局了。
想到他醉酒醒后发现……他就止不住想大笑。
二月春风不似剪刀,没有裁出绿意,北方的春天依旧很冷。
赵熙骑在高头大马上,哈哈大笑,笑声肆意张扬,充满年轻人的活力,再也没有流留京城风月时的颓靡不振。
“哈哈……”
宋简茹实在忍不住了,揭开马车窗帘,“谢公子,你能不能不要笑了。”明明大晴天,她感到渗得慌。
谢衡笑问,“你说赵子玄发现你离开京城,会怎么样?恼休成怒、发狂张怒?”
他就没有说‘难过’,在这场不对等的相遇里,谁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赵熙的喜欢就是男人浅于表面的喜欢。
喜欢一个对眼的丫头想拥有她而以。
仅止而以。
连赵熙自己也这么认为的。
小喜儿跪在他面前,浑身抖成筛,“爷……爷,你……你醉酒了,奴婢还……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天晚上,赵熙与谢衡拼酒大醉而归。
他那是与酒为伍、身经百战的小将军对手,被灌得酩酊大醉,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早上才醒来,醒来时又急急忙忙赶去上朝、去署衙办公,晚上又有应酬。
小喜儿一个小丫头,无足轻重。
一直到五六日后,他忙过了这阵,才又想起小喜儿。
不,不是想起小喜儿,而是想起了宋简茹,把小喜儿叫过来问话,结果听说她要离开京城,连忙叫来赵左,“你知道?”
宋简茹身份一直没有揭开,一直是个隐患,当然是赵左重点监视对象,对她的一举一动,当然知道。
“是,爷。”
赵熙一脚踢过来。
赵左生生受住了。
他冷漠的外表下,情绪激动难平。
小喜儿吓得瑟瑟发抖。
赵熙目光触到了那本《地理志》,这本书快被她翻烂了。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小丫头真的赎身自由了,她离开了他的视线。她去了更广阔的天空。他连伸手去拽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心口如针刺般疼痛。
“公子……”
主人捂心口,赵左吓得大叫,“快叫太医。”
赵熙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现在,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宋简茹一个小丫头离开京城,能引起的只有赵熙的注意,或者再多几人,也仅此而以,除了落在赵熙的心上,对于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多人口的汴京来说,她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但谢衡不同,他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嫡幼子,年少时,英勇善战,坚守北方,战功赫赫,他离开京城引起了有心人的猜度。
直到他带着赵熙曾经的丫头游历南方时,人们莞尔一笑,原来携美人玩乐去了,一路南下,扬州、平江、临安、福州,直到岭南,那个多漳气之地。
小喜儿从巴望一年到巴望两年,一直到第三年,她与美味调料铺子伙计、掌柜打得火热,时时打听到她的消息,期盼过年过节收到她的信,她回来了。
三年时间,她从十五岁的豆蔻少女变成了十八岁的大姑娘,绵绣归来!
游历真的能让人上隐,要不是宋英娘成婚,她还不会回来。
静悄悄回来,正如她离开时。
当她看到汴京城高高的门头大字时,举臂高呼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胡汉三是谁?”谢衡转头问。
宋简茹重新拉住马缰,纵身跳下马,“不告诉你。”说完,迈着大步,进了城门。
门口侧边,众多等待亲人、朋友的人群中,一位少年鹤立鸡群,他穿着白色襕衫,梳头缠布巾,面容清俊、明明跟大家一样站着,却从容有度,让人止不住侧目。
小娘子忍不住红脸上前搭话,“小郎君也等人么?”
“嗯。”少年礼貌的应声,目光却一直盯着门口,一放不放。
“小郎君是等父母还是兄弟姐妹?”
边上有小娘子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他等的是未来媳妇。”
小娘子的脸这下如血泼,红得不像话,“打……打扰了。”连忙退到一边了。
随着她退后的还有其他小娘子、小媳妇,一下子空了很多。
宋玲娘深深吸口气,“二哥,你咋这么招峰引蝶,要是让二姐知道,会不会吃醋呀。”
少年赫然就是宋梓安。
三年,改变的不是止是时间,还有人。
“小小年纪,说这些不妥,以后不要讲了。”他俨然是个要求严格的长兄。
宋玲娘等他哥转头看向门口,偷偷伸了个舌头。
宋简茹步伐轻快,转头寻找迎接她的宋家姐弟。
“简茹……简茹……”
突然,有少年朝她奔跑过来。
襕衫角巾随风而动,偏然而至。谁家儿郎,如此俊俏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