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梳着双环髻,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伙计颤声回,“但她蒙了面纱,长什么样子,小的没看到。” “这年头,但凡是个丫鬟都会梳双环髻。”徐小满托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 “况且平日里爱慕哥的千金小姐数不胜数,这点信息根本没用。” 刚说完,一脸得意地看向肖辞。 似乎想为自己难得一见的聪明而邀功。 肖辞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依旧把目光落在伙计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伙计被看得面色变了又变。 生怕对方再次朝他出手,脑子飞速运转着。 想着想着,突然灵光一闪,急切喊道:“对了,听她口音不像是盛京人,倒像是从扬州来的。” 伙计的祖籍正是扬州,自小便在扬州长大,所以对这个地方的口音十分熟悉。 再者平日里接待形形色色的人,多少也能分辨出来。 “扬州?”徐小满讶然,又重复了一遍,才喃喃道,“奇怪,最近怎么那么多南方女子来盛京?” “这个人居然对哥一见倾心,难不成是听说哥又立了大……”说到此处,他蓦地闭起了嘴巴。 瞅了瞅地上的伙计,一脸紧张地挪到肖辞身边,小声道:“当中肯定有古怪。” 肖辞无甚表情地剜了徐小满一眼,低头沉思。 伙计描述的女子在盛京并不少见。 单凭丁点信息,确实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个外乡女子,连照面也未曾打过,还说对他一见倾心。 为了邀他夜游,大费周章地让酒楼伙计留住他一个多时辰。 呵——— 如此拙劣的谎言,他会信? 但凡见识过他杀人的女子,全都巴不得多长几只脚,一溜烟从他眼前消失。 不过…… 肖辞脑海蓦然浮现过往的一些片段。 那是好几年前,他下扬州的时候,遇上的一个小哭包。 只有她是个例外。 徐小满见肖辞一副走神的模样,迫不及待地推了推他的手肘,问:“哥,你在想什么呢?难道你已经猜到对方是谁?” 肖辞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没有。” 随后看向伙计,凝声问:“她是不是同你说,如果拖住了我,重重有赏?” 伙计愣住。 茫然的面色下似乎是没想到黑衣男子居然会说出这番话。 他张了张嘴:“公子料事如神,她说只要拖住了你,就会再给小的一锭银子……” 伙计看向窗外。 晚霞的最后一丝绯红已被浓重如墨的夜色所覆盖。 再转头,目光颤颤落在面前男子身上。 暗夜里不曾点灯,唯余屋外檐上的丁点光亮透过门缝穿了进来。 年轻人就这样站在门前,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格外的冷冽骇人。 眼底更是连一丝笑意都无。 他瞬间眉心急跳,咽了咽口水,才道:“眼下就快到戌时了……” “公子若是存疑,不妨留下来等等,想来那位姑娘很快就会出现。” 听了伙计的一番话,肖辞已经可以肯定。 幕后女子的目的是为了将他困在醉仙居,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风花雪月。 因此她还留了后手。 除了利用伙计拖住他之外,还借伙计之口向他抛出了诱饵。 哪怕他发现有异样,但要想见到幕后之人,必须留在这里等到戌时。 只是她的动机是什么? 拖住他对她有什么好处? 肖辞正这般想着,有什么东西从心头一掠而过,蓦然紧缩! 章春回? 才过了短短半日的时间,就有人按捺不住。 若是此人真的因为章春回而对他出手…… 诚如他所想,王家一案果然有问题。 而诏狱内部早就出了内鬼。 所以,用章春回钓鱼,是最正确的选择。 想到这里,肖辞眸色暗了暗。 侧身对徐小满吩咐:“你留下,只要她敢出现,直接扣住。” 他的声音很淡,却像隆冬的寒风,拂过人面时,卷携着穿透皮肉的冷刺。 下一刻,肖辞一只脚踏在窗檐,凌空飞跃,便如灵燕一般悄无声息地掠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一脸苦恼的徐小满和重重松了一大口气的伙计。 二人正大眼瞪着小眼。 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呆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