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瞳孔微微一震,脑中的回路轰然炸开。 他怔怔地看着盛栀,想说点什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煜以为,这是个永远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一个深埋于心底的秘密。 他从小按部就班地按照长辈的期望、按照既定的模式成长。 每每做错事时,父亲会投来失望的眼神,母亲则是无条件的溺爱。 小时候,父亲对他而言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恐惧父亲这种眼神,但不敢有所反抗。他渴望父亲的认可,所以努力去做一个规则之内不染尘埃的贵公子。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看到了她。 少女用弹弓去打一群虐猫的初中生,明明她个头比他们小那么多,但她看起来却那么自信。 她用弹弓,竟然可以做到避开人体要害,精准连续打腿,起到一个驱赶的目的。 他其实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同龄少女,浑身上下写满了敢于挑衅、泼辣强韧、目空一切。 但又有种颇具分寸的理智。 很神奇,那个时候的沈煜,好像被小太阳烫了一下。 不幸的是,这位少女很快被对付了,被他们虐猫用的辣椒水泼到眼睛。 沈煜正在犹豫时,有一个黑衣少年冲出,直接朝那群初中生的下盘砸砖头。 他们也捡起砖头回砸。 黑衣少年紧紧护住了少女,砖头砸到了他背上。 少年手中有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装的沙子,直接一把一把抓着,扔向那些初中生的眼睛。 混乱之中,少年抓着少女的手,在街头奔跑。 沈煜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他们的脚步小跑而去,看他们要去哪。 路上听到似乎是黑衣少年随从的人大喊,那个与自己相似的名字。 沈煜看到她一路上都闭着眼在说话,但黑衣少年一言不发。 直到快到医院的时候,沈煜听到她说,“你不说话,那我叫你yu哥吧!” …… 盛栀看沈煜愣神不说话,不想和他再掰扯, “你刚才问我要什么,我要你离我远一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至于以前,我也感谢小时候你对我的照顾,这个就和前段时间那事扯平了,行吗?就这样吧。” 沈煜滞在原地。 她绕过他,大步流星朝晚宴厅走去。 谢北聿在楼上默默收了视线。 他自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心知已经没必要在乎沈煜。 没人知道,送人离岛那时,谢北聿在眺望台透过瞄准镜,对沈煜起过一丝杀意。 但这只是一丝念头而已。 他要是在那里死了,她就一辈子忘不了他了。 休想。 谢北聿摇晃着红酒杯,视线又蓦然一凝。 这次站在盛栀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年轻男人,他驻足在那,笑容满面地和她聊了起来。 这个男人身量高挑,容貌清俊,身着整套白色刺绣宫廷风高定礼服,散发着优雅清贵的艺术家气质。 “那个好像是叫陆衡,”路邵东看向白衣男人,“她们女生口中的钢琴小王子,最近很火,我妹可喜欢了。他和嫂子认识啊?哦,都是搞艺术的,认识也正常。” 说这话时,谢北聿已经站起身来。 陆衡,他怎么会不知道?高中那时在操场和盛栀告白的那个家伙。 路邵东后知后觉地看了看盛栀的装束,又看了眼谢北聿的装束。 裴泽莫名觉得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还挺协调,当然他没说出来。 “先失陪了,”谢北聿迈开脚步前,认真询问道, “你们说,我和他今天谁穿得好看?” 路邵东和裴泽纷纷愣了下。 路邵东总算知道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总有它的用武之地,简直是大开眼界,谢北聿竟然在这暗戳戳和人比美,他嘴角忍不住大幅度扬起来,很快笑出了鹅叫声: “哈哈哈……你!当然是你,你穿得好看!你赶紧走,谁有你和嫂子配?哈哈哈哈哈……” 裴泽没眼看,认真评价道:“说实话都挺好看的,但是他没你带劲。” “嗯,有眼光。”谢北聿点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盛栀,”陆衡走到了她面前,俊朗的脸庞和温雅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真巧,好久不见。” 两人上次刚好在同一个歌舞剧院演出,只在后台打了个照面说了两句,盛栀就匆匆走了。他们有演出的时候说忙也忙,连轴转是常态。 “陆衡,”盛栀朝他点了点头,“你也在这。” “对,我等下会在P牌晚宴上弹奏。”陆衡觉得她叫自己名字十分好听,一双桃花眼潋滟专注,“希望那首曲子你会喜欢。” “那很期待。”盛栀和他寒暄。 陆衡望着她,笑容和煦温柔。今天的P牌晚宴他原本想拒,但一听说她也可能在场,就答应着来了。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每次看到她,还是会怦然悸动。 结婚了又有什么关系。在他眼中,婚姻只不过是世间的一种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