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分钟后,人去楼空的别墅小院再次被急遽踏入。 纽城与D.C.城相比,相隔此地更远,航线也用了最快的速度,谢北聿一秒都不敢耽搁,他知道奥城是个什么地方,为防患未然,路上调动了狙击枪和精锐人员。一路沈煜很警惕,又换了车差点失去踪迹, 谢北聿一边追踪一边排查,与人员恰在此处浩荡汇集。 余声在D.C.城卡在最近航班停售前订到票,正好接收地址,随他后脚赶来。 小楼里灯亮着,一片死寂。 谢北聿站在大门口凝向屋里,黑眸沉沉,抬手示意身后人停下,过多人进屋会破坏现场。 余声举着枪,快速上了二楼搜罗。 谢北聿一步一步往里走。 这屋里头、相隔几十米的邻居屋外、连同外面道路和岔道,都没有监控,连路灯都很稀疏。 而外头干燥的水泥混凝土路面,是看不到车辙印方向的。 心猛然坠落。 他视线一寸一寸梭巡地面,地面有多个成年男人的凌乱脚印,脚印上沾着深浅不一的泥土,是这栋小楼花园里的土质。 谢北聿呼吸沉重,目光往前,散落一地的包和物品,自然都不是盛栀的,他明白盛栀的东西大概率早已被丢弃。 两把靠近墙沿的手枪。 两个碎裂的手机上,弹孔狰狞。 空气沉滞,谢北聿肌肉绷得更紧,他能分辨出,手机上是狙击枪的弹孔,而地面还有一个手枪弹孔。 他捡起散落物品中的护照和相关证件看了下,是沈时卿的。 沈时卿……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茶几上烟灰缸,是新鲜的烟灰和刚摁灭不久的烟头,还有开过的瓶装水。 谢北聿走到茶几和沙发间时, 挂在沙发脚的铁链,一瞬间刺痛了他。 一切都无踪迹,他甚至找不到关于盛栀的任何线索,可他笃定那道铁链刚才就锁在她身上。 铁链、狙击枪、除了沈煜还有另一拨人、人去楼空、手机全毁、道路无监控……谢北聿心像被刀翻搅,搅得血肉模糊,汹涌地倒流到他咽喉处,堵得他发不出声音。 余声搜罗完,没收获,心急如焚从二楼下来,看到谢北聿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握枪的指节攥得发白。 余声咬牙,正要开口说什么,谢北聿抬手,示意她安静。 “有烟吗?”他突然问。 余声从口袋掏出烟扔给他。 他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火苗簇起,将烟点燃。 他没有瘾,只是在需要快速冷静的时候,想借助烟雾沉入肺里让自己思考。 上一次抽烟,是在盛栀出车祸那天,她在裴泽的医院里急救时,谢北聿眸底猩红,站在医院露台上,整个人沉入阴影,猛抽了几口烟。在那之后他进了盛栀的病房,再没抽过。 第一口烟圈吐出,缭绕缥缈的烟雾中,他莫名想起上次和她在港城剧院的对话, ——放心吧,就算我找不到你,也会让你找到我的。 ——好,我记住了。 或许, 或许还有什么东西,他遗漏了。 漫长的西海岸线,他可以都去查,可这样耗时长,如同大海捞针。 时间经不起拖延。 谢北聿视线猛然落在铁链上。 他俯身拿起铁铐口细细端详,锁舌平滑,没有磨损痕迹。 谢北聿死寂的眸色缓和了一点,吐出第二口烟,快速将烟摁灭。 他与盛栀真正相处的时间,无非就是这一个多月。烟雾使他冷静了一些后,灌入他脑海中的,是她在游乐场射击枪枪十环的样子、她在舞台上游刃有余的样子、她自己出手教训骚扰者的样子、她在赌桌上沉浸诈唬的样子…… 对,她在他眼里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女孩,可真正的她,不会坐以待毙。 谢北聿在四周找了圈,又摸了一圈沙发,在对面沙发缝隙找到了一小把钥匙, 试了下,与铁铐匹配上了。 他在铁铐旁坐下,模拟盛栀平常的力气,将钥匙往对面一丢,钥匙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刚好又落在那斜坡沙发缝隙里。 如果是她自己拿了钥匙、开了铁铐、随手丢了钥匙,那么在这之前—— 谢北聿从这个角度,向地面上那道手枪子弹孔看去。 很利落的一枪。 沈煜来这种地方必定带了枪,而她使计抢来枪,逼沈煜交出钥匙,并往他身后开了一枪。 或许,就在她解完铁铐后,门外有帮拿着狙击枪的人,闯入。 ——谢北聿试图在脑中重现画面。 那些人,脚上带着这里特有的泥土色。 可是刚才从外头院子直接进来,一路都是干燥水泥路,不会有脚印。 只有从门口花园侧绕到小楼后方,才会踩到湿润的泥土。 谢北聿陡然起身,大步流星出门,一边道: “余声,我去后窗,待会敲窗时你用正常的声音说两句话。” “OK。”余声压下心头的焦灼应道。 谢北聿一路沿着小楼绕到后花园,眼神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