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所有人正担忧着的陆川,其实并未出事,只是这地方太过弯弯绕绕了,还有瘴气。 他只带了二十人追敌,路上折损了大半,如今加上他也就只有四人。 而一路追杀宋文安至山顶时,其身边的亲信都死了,最后一人为了护主也死了。 陆川和宋文安定下君子协议,两人真刀真枪的打一架,不让旁人插手。 陆川终是同意了,缠斗了许久,招式凌厉,打的周围几人纷纷退后。 长剑相抵,他削下宋文安一缕发丝。 男人撑地而起,飞速朝他砍去,陆川侧身躲过,见机踹了宋文安一脚。 朝前跌去前,宋文安已经做好了人头落地的准备,只是再睁开眼睛的时间,只见陆川用刀抵在自己的脖子,并未杀出。 “你动手吧!追我至今,不就是为了杀我吗?” 陆川看着一脸坦然赴死之人,不屑道:“就这么让你死在此地,岂非便宜了你。我受令于陛下,必须尽力将你活捉。” “宋文安,你作恶多端,总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宋文安唇角溢出抹苦笑:“费尽心思活捉我,只是不知道你又如何走的出去呢?” 陆川也是后来才知道,没有地图,想要走出这里,委实是极难的。 他把宋文安双手绑起来,翻过一座座连绵的山,因着容易迷路,林间猛兽瘴气也多,实在是困难重重。 陆川起初焦急万分,只是也觉出了不对,改变策略,慢慢的记录下自己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只要活着就总能回去。 入夜,几人在一处山洞歇脚。 陆川和宋文安坐在里面,这人除了风凉话,别的都不会说。 “算来棠儿也快生了,估摸着还有一个月,你带着我绕来绕去,就不怕错过了她生产?” 瞧着宋文安眼底的得意,陆川心烦意乱,棠儿如今怕是已经生了。 他没守在她身边,也不知小姑娘如何了。 见陆川脸色不佳,宋文安心情好了许多,也愿意同他多说两句。 “你这般失踪,她又快要生了。你说遗憾吗?她会不会怨你?”宋文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盯着他。 陆川眼底浮现出恨意:“你这混蛋!若非你如此,我早已陪在妻儿身边。” 周围没有别人,带来的侍卫有些许距离,守在洞口附近,也听不太清两人的交谈。 陆川不由得失落起来,喃喃的说:“孩子想来已经生了!只盼她别知道我如今的情况。” 闻言,宋文安意识到他口中的话不对劲,便严肃了几分:“你什么意思?她已经生了?” 陆川白了对方一眼,在这山上困了那么久,还好意思在这装好人。 他没说话,也没理会面前的男人,真是越看越觉得可恨,好想一刀了结宋文安。 周遭安静片刻,宋文安沉下一口气:“你抓我回去,也杀不了我。要是你愿放我走,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陆川眼神沉冷,没有丝毫犹豫,直言道:“做梦吧,我绝不可能放你离开。” “再说了,抓你回去,三司审理,死是迟早的事。难不成你还要他们再为你求一回文武百官吗?” 宋文安本想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只是听到他这后面半句,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难掩激动的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 他瞧着面前之人直接窜起来了,这才意识到,宋文安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川一双带着审视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宋文安,他也有些好奇,若是对方知道过去的事,会是怎样的心情? 良久,在宋文安快要说服自己,这都是他的计谋时,男人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回朝之后,也听说了你以前的事。” “先帝曾经的一把杀人刀,大臣都说你是逆党,乱臣贼子,应当幽禁或是诛杀。当时,你在殿前下跪,说一切都是被逼无奈,但愿意以死谢罪,只是答应给棠儿做的纸鸢没有完成,只求再给你点时间。” “这般心疼小侄女的你,是我未曾了解到的,如此听来,我也曾经怀疑过自己,会不会是别的异姓王爷要造反。” 陆川就这么直视着宋文安,面前之人似乎很快也陷入了回想中,一直都没有开口打断。 “朝臣不敢议论,我也是偷偷的在宋云泽和棠儿的口中得知了全部。你被关押在牢里,太子殿下带着妻儿于殿前跪了一日,求陛下和朝臣开恩。至于你的娘亲,拖着病体打点一切,求你外祖拿出免死金牌帮你,那可是先皇后付诸了满门荣誉换来的。” “至于陛下,他削发代首,父替子担。而后,大家更是奔走求饶,不惜金银钱财,补偿那些告你杀伤之人,求他们签下谅解书,求大臣们看在你协助陛下掌权的份上,从而放过你。” “可为君者,无可奈何之事诸多。旁人都道,陛下和太子唯一一次以权势逼人妥协,就是为了逸王殿下。” 男人不自觉间已经红了眼眶,不知是真的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以至于宋文安连连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浑身止不住的轻颤:“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看着宋文安眼底的痛苦不安,陆川又继续说道:“你觉得无人爱你,恨极了至亲。却不曾想,这事处理以后,为了你的颜面和心绪,陛下下令,此乃朝中密闻,不得议论,违者杖一百。” “你的心腹不敢提,怕你恼,怕你不造反,怕得不到这天下,成不了你的犬马。可陛下从未拿出这事来怪罪你。” 陆川顿了顿,咬牙把知道的全说了:“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清逸安闲,可万没有想到你于人后,竟然是这般恶毒不堪。若是先皇后知道此事,该多难过呀!本来太医断言,她还有三五年的日子,可为了你,以命相搏,将你的毒引到自己身上,这没过久便撒手人寰了。” “你说,你对得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