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出大事了!”孟府守门的家丁匆匆跑来前厅,向沈娉婷递上厚厚的两本账册,禀道:“门外停着长长的车队,是二小姐将当年的嫁妆,从宁王府都搬回来了!” “什么!”沈娉婷讶异地和沈嬷嬷对视一眼,惊道:“这么快就将账册盘点清楚了?” “是!”家丁忙道:“是小路大人安排的人,如今都已在门外了。” 沈娉婷也跟着匆匆来到门外,叹道:“这没有十天半个月,如何能同王府切割清楚?” 沈嬷嬷点头,道:“是,只怕兮儿早就想清楚,要带着嫁妆离开王府了,刚好也赶上鸿风用大钱的趟儿。” 沈娉婷眉头微皱,问道:“绿竹呢,还有芷兰,当年陪嫁的那些婆子嬷嬷去哪了?” 车队领头的人上前,取出一封信笺交予沈娉婷,回道:“夫人,小路大人说若夫人问起王府中事,就命小人将此信交予夫人,请过目。” 沈娉婷拆开信封草草看了两眼,眉头越皱越紧,将信往沈嬷嬷怀中一塞,气道:“糊涂!二小姐人呢?” “这......”领队看了沈娉婷一眼,忙低头道:“跟着小白大人去了城南的一处别庄......” "立刻去把她带回来!”沈娉婷忍着怒气命道。 沈嬷嬷轻扯了下她的袖子,轻轻摇头。 沈娉婷叹了口气,又道:“罢了,我自己去寻她吧。” ———————————————————————————————————— 芷萝宫内,司琴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炉火上煎熬的药汁,低头看乌木匆匆赶来,跪着给孟屏君背医书。 “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不然也......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乌木跪在殿前,半死不活地念着。 孟屏君披发素衣,亲自点香,燃起孟鸿风特意从北疆带回的安神香,药味与香烟交织,怪异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宫殿。 孟屏君似无所觉,轻轻拨弄香炉,随口问道:“听小白说你来自南疆,略通虫蛊之术,不知真假?” 乌木抬头笑道:“南疆大得很,并非人人都懂虫蛊之术,在下也不过略有耳闻,可不通这么高深的玩意。” “是吗?”孟屏君淡淡扫了他一眼,眸光锐利,有莫名的压迫感。 孟屏君与在萧珩岳面前越发不同,美丽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落在乌木身上,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与探究。 乌木一僵,继续笑道:“千真万确,在下也只是半路出家的江湖游医罢了,连师父的本事都未学到三分。” 孟屏君摇头,意有所指地道:“不对。人在下意识时候的反应,最是骗不了人的。你不像是习惯伺候人的,倒像是个常年做主子的。” 乌木背脊越发僵了,硬着头皮道:“此话怎讲?” “司琴,退下。”孟屏君忽然下令道。 司琴看了乌木一眼,犹疑地小声说道:“娘娘,就算奴婢退下了,可宫中暗卫——” “那就带着他们一并退下。”孟屏君不容分说地道:“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日后也不必留在本宫身边了。” “是!”司琴忙匆匆退了出去。 孟屏君举着烛火,走下台阶站在乌木身前,半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笑问:“你知道我为何让你进宫,而不是素简吗?” 乌木再不敢轻看她,回道:“在下愚钝,还望娘娘不吝赐教。” “你看不上本宫,本宫不怪你。”孟屏君缓缓站起身,走到乌木身后,淡淡道:“但本宫有求于你,就非得解我心中疑惑方可。” 乌木并未回头,却觉背后的视线更加令人不适,道:“娘娘吩咐便是,在下定然听令。” “那就脱下衣袍吧。”孟屏君回道。 乌木一怔,随即放松下来,跪着转过身对着孟屏君,口中告饶道:“在下容貌虽长得比旁人齐整些,可也不过是个江湖游医,实不敢沾惹陛下的妃子,还请娘娘恕罪!”说罢,乌木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 “你不想脱衣服也成,你想趁四下无人对本宫下手,也成。” 孟屏君走到他跟前,抬起乌木的下巴,轻佻地笑道:“只是本宫实在好奇,若无孟家和本宫相护,你要多久才能在大虞朝中,达成你心中所求之事?” 乌木皱眉,目光看向孟屏君,硬声道:“娘娘多虑了,在下不过混口饭吃。” “也行。”孟屏君直起身,道:“本宫明日便去告诉陛下,说你医术不精,不能为本宫所用,卸下你御医之职便是。” “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乌木叹息一声,无奈道:“娘娘想看,在下脱了衣裳便是。” 乌木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解开衣裳,露出白皙劲瘦的胸膛和后背来。 孟屏君举着烛台,凑近去瞧乌木的后背。 只见烛火过处,火焰的热度让乌木的后背发红,渐渐显露出大片花纹繁复,色彩艳丽的巨蛇纹身来。 蛇身以蓝黑色为底,缠绕着红色的花枝。 蛇头高昂露出尖利的长牙,双目是金色的幽光。 蛇尾则如活物般,蜿蜒到乌木的左臂,形成一道诡谲又美丽的臂环。 “这是……”孟屏君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纹身,伸手轻轻触碰蛇的眼睛,一时看呆了。 乌木微微一颤,随即恢复了镇定,尽量放松脊背,叹道:“娘娘,可还满意?” 孟屏君直视那蛇的眼睛,眼中竟燃起令人生怖的炽热,喃喃道:“原来如此......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