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闻言,心头一震,点了点头,低声道: “孩儿明白。” 他心中明白父亲的意图,滇南虽远离京城,但依山而居的将门世家从不惧与朝廷争锋。 他沐家对朱元璋是忠心耿耿,但是朱棣就尚未可知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对方触碰了底线。 只要朱高煴他不触碰沐家根本的利益,他沐英也愿意做个忠臣! 翌日,晨雾笼罩的将军府显得肃穆而静谧。 朱高煴起了个大早,独自一人立在花厅外,背负双手,远眺连绵群山。 他的目光似在欣赏,又像在思索。 “殿下。” 一名侍从走来,轻声道, “沐将军派人传话,午时请殿下移步前厅,商议改进耕种的事宜。” 朱高煴微微一笑,点头道: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本王这位老丈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他老人家愿意接话,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他语气从容,却带着一丝笃定的掌控感。 午时,前厅中气氛虽显轻松,却也透着一股微妙的紧张。 朱高煴与沐英分坐主宾,两人虽是翁婿,但言语间却彼此试探。 “殿下果然是心系滇南百姓,此等胸怀,老夫佩服。” 沐英微微一笑,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关于耕种的事宜,老夫也与各位同僚商议了一番,觉得殿下的提议颇有可行之处。” “岳丈大人若有想法,不妨直言。” 朱高煴端起茶杯,语调平和。 沐英捋须,缓缓说道: “殿下所提改进耕作方式,无疑是善政。但滇南地广人稀,各地习俗不同,若要全境推行,怕是难免生出波折。不如从几处流官管辖的地区先行试点,若行之有效,再大范围推广。” 朱高煴目光一动,察觉到沐英话语中的深意。他轻笑道: “岳丈所言极是,本王初来乍到,自当循序渐进,不敢操之过急。” 两人一来一往,看似相谈甚欢,实则各怀心机。 …… 夜幕降临,沐春立在书房门口,轻声问道: “爹,您看这朱高煴是何意?” 沐英端坐在书案前,眉头微蹙,良久方道: “他应是看出我不愿全境推行,所以顺势退了一步。 但此人心机深沉,未必甘于退让。 恐怕他已将目光放在试点地区,欲借此立威。” 沐春点头,又问: “那我们是否需要进一步掣肘?” “不急。” 沐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让他试,他若真能有所作为,也算为我沐家挣了脸面。若他步步紧逼,便是他自取其祸!” “土司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沐春听得父亲话中杀机,低声道: “孩儿明白了。” 与此同时,魏王的府邸之中。 夜深露重,魏王府邸内却灯火通明,侍从来往如织。 朱高煴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兵书,眉宇间透着几分凝重。 一名心腹悄然进来,低声禀报: “殿下,探子来报,沐家近来加强了与滇南土司的联系,似乎在暗中警告。” 朱高煴轻轻合上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果然,他沐英不可能坐视不理。 沐英这些年能平稳的治理滇南,就是和这些土司结盟治理,虽然这么做可以换来一时的平静,但却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土司,自以为是滇南的土皇帝,迟早要被治一治!” 心腹微微躬身,谨慎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莫急,稳扎稳打!” 朱高煴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语气笃定, “沐英既然允许试点,那便让他看到试点的成功。 我这一步,不只是要收服滇南百姓,更要让他沐家和那些土司明白——我朱高煴才是滇南真正的掌控者。” 他顿了顿,又道: “传令下去,试点之地的官员必须亲自督办,务必拿出成效。 同时,暗中派人观察土司动向,若有异动,第一时间禀报。” “是,殿下。”心腹领命而去。 几日后,朱高煴亲率人马,巡视沐英所划定的几处试点地区。 他带着一队精通农事的官员,深入田间,与百姓交谈,观察土壤,甚至亲自卷起袖子示范改良耕种的技巧。 这番举动让试点的百姓颇为感动,纷纷感叹这位魏王“与众不同”。 但是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然而,伴随着魏王深入滇南,他的随从中却多了一批陌生人。 这些人并非朝廷官员,而是朱高煴秘密从京中带来的亲信,他们的身份与来意成了无人敢问的谜团。 某个深夜,试点地区的一处小村中,几名百姓正在悄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那魏王爷带来的人,白天装作教耕种,晚上却在四处探查村里的情况。” “可不是吗?据说他们还绘了图,记下了附近所有山路的走向!” 这也不怪锦衣卫,滇南山路崎岖,他们这些锦衣卫一旦有所行动,会迅速的在村子里传播,朱高煴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没放在心上,反而下令,让锦衣卫光明正大的丈量土地! 这些悄声议论很快传回了沐英耳中。 他沉思片刻,挥手让人退下,只低声嘱咐道: “不必打草惊蛇,且让他多走几步。” 与此同时,朱高煴正伏在案前,端详一幅滇南的地图。他指着几处标记过的山路,对随从说道: “此地虽是试点,但山林复杂,易守难攻,若能将此处控制在手,便是滇南的命门。” 随从低声问道:“殿下打算如何行事?” 朱高煴眼神微冷,缓缓吐出四字:“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