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眼下的局势复杂,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扭转的。屋内灯火摇曳,他看着沐英苍老的的脸庞和斑白的双鬓,心底浮现一丝忧虑。 翌日清晨,沐英按照计划设宴,邀请云南本地的几位重要大户和文武官员赴宴。 宴席设在将军府的花厅,布置得虽不奢华却尽显气度。 席间佳肴美酒,热闹非凡。 然而,无论是官员还是大户,这些人面对朱高煴,脸上虽带着恭敬的笑容,眼底却各有心思。 宴席之中,暗流涌动,各怀鬼胎! 朱高煴坐在主宾的位置上,看着下面神色各异的众人,端起酒杯,举目四望,朗声说道: “各位大人、乡绅,本王初来滇南,见此地百姓安居乐业,军备齐整,皆是岳丈大人和各位齐心协力的功劳。 今日设宴,一是表达本王的敬意,二是想听听大家对滇南未来怎么看?” 说完,他满饮一杯,态度看似真诚无比。 一旁的沐英捋须一笑,接过话头道: “殿下言重了,云南百姓能有今日,全赖太祖皇帝和历任朝廷恩德。我等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 一名年长的地方士绅附和道: “将军所言极是。不过殿下心系云南百姓,亲自巡视封地,实在是百年难得的贤王风范!” 朱高煴微微一笑,谦虚几句,但心中明白,这些话不过是场面话。 他的目光在席间扫过,试图从这些人的言行中看出什么端倪。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朱高煴突然开口道: “听闻云南多有良田沃土,但商贸不甚发达。 本王有意开拓一条自云南通往西南夷地的商路,不知诸位怎么看?” 此言一出,席间一片寂静。 沐英眉头微蹙,语气不动声色地问道: “殿下此举的初衷是为百姓谋利,还是另有考量?” 朱高煴坦然一笑,摆摆手道: “岳丈多虑了。西南之地多产珍奇之物,若能通商,不仅能充实地方财赋,更可改善百姓生活。这对云南而言,是利好之事。” 沐英未置可否,目光却愈发深沉。 而在座的一些士绅官员闻言,脸上却浮现出隐隐的不安。 他们心中清楚,一旦通商,地方世家的影响力或许会被削弱,云南不再是他们能随心所欲掌控的地盘。 新的利益必然会导致新的势力崛起,魏王此举看似人畜无害,但却是暗藏杀机! 于是一个富绅虽然面带恭敬,语气谦卑,但还是出声反驳道: “殿下有所不知,滇南山路崎岖,地形以高原、山地为主,地势复杂,行商车马往来颇为不便, 滇南虽物产丰富,拥有丰富的铜铁和茶药,但通往内地的道路多为蜿蜒崎岖的小路,路途危险。很可能就赔了性命,所以很多大商人根本不愿意来滇南。 更何况当地百姓尚未开化,虽然沐将军设置了流官治理当地百姓,但实际上还多是土司治理,就算是朝廷的人出面,他们都未必理会,更何况通商呢?” 富绅口中提到的流官治理就是朱棣在滇南推行的改土归流政策, 沐英平定东川土司叛乱后,奉旨将世袭的土司制度改为非世袭的流官制,所有地方官员由中央任命,直接受中央节制, 但是却受到重重阻力, 一方面是本地的百姓不服中央指派的官员, 另一个就是土司手中掌握的力量不弱,他们平时虽然各自为战,但是看到朝廷想要铲除他们,所有部落的土司便纷纷联合起来要和朝廷作对! 朱高煴听到这里,轻轻一笑,他知道这些人不会乖乖配合,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缓缓的开口道:“本王也只是一个想法,提出来有供各位参考,但是据我了解到,即使是现在,滇南许多地方仍然以刀耕火种的方式耕种,各位大人都是出过滇南的,应当知道他们这种方式有多么落后,所以本王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希望各位配合我,让当地的百姓尽快的掌握最新的耕种方式,所有花销由朝廷来提供!” 话说到这儿,朱高煴真正的目的才算显现出来,可这些富绅一时间也想不出朱高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要说他想夺走世家富绅手中的权力,可是改变百姓的耕作方式后,粮食的收成就会提高,这反而会增强他们的实力, 想到这儿的富绅们心里一喜,看了这位魏王爷是以这样的方式向他们示弱了, 从今以后滇南就是沐家一家独大,剩下则是魏王与他们平分了! 于是纷纷开口道:“王爷实在是心系百姓,国之栋梁啊!” 席间众人交口称赞,都认为这位魏王爷十分上道儿! …… 夜深人静,沐英与沐春再次在书房密谈。 沐英语气低沉,带着几分冷意: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他开商路的提议表面上是为云南着想,实则是要削弱本地的世家力量。他刚来云南,就敢直接碰这些人的利益,看来心中早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