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薇,无论你说与不说, 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建文的下落, 现在找你来,一是陛下想见一见建文,我们过去抓捕,如果情急之下建文自尽,他曾经毕竟是皇帝,也还是算是朱家人,这么做有失皇家的体面, 二来就是那些靖难遗孤了,陛下答应了,只要建文愿意与他相见,无论事后结果如何,他都会赦免奴儿干都司那里流放的几万人。” 孙若薇看着大清早跑来的不速之客,虽然朱瞻基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大堆,但她还是敏锐的抓住了朱瞻基话里最关键的信息。 “他们找到了陛下的行踪?” 想到这儿,孙若薇面露难色的推脱到: “这事你找我有什么用,自从你们杀了徐滨,我就被视为叛徒, 要不是因为我,朱公子也不会昏迷至今, 现在建文身边的人想杀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轻易的听信我这个叛徒的话。” 说到这儿,孙若薇回头看了看躺在屋内的朱瞻泽,忧心的低下了头,长叹一声,也不知道他是担忧朱瞻泽的身体还是在考虑建文的安全。 见此,朱瞻基淡淡的说道: “见建文只不过是老爷子的一个念想罢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毕竟是夺了侄子的皇位,心里头总觉得亏欠, 每当看见奴儿干都司的几万人,老爷子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但他是马上皇帝,要是放了这些人就等于是打了他老人家的脸! 建文如果愿意给个台阶,出来见一面,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朱瞻基说完,话锋一转,淡淡的说道: “但其实见与不见,对朝廷、对百官都没什么影响,只有宗人府的几个老古董还念叨着让把建文带回来,嘴里说着什么皇家血脉那一套……” “至于说什么叛徒,你进宫的时候可一直有尾巴跟着,锦衣卫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就一直没清理他们, 你在宫里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早就被他们传回去了,刺杀你也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上次他们几乎把九成的人手都扔进了皇宫,但东厂的人早就让燕山左卫埋伏好了,进来就是死!” “一群蠢货,还想刺杀老爷子?” 朱瞻基说到这儿,心里想到汉王等人叛乱就这么被朱棣揭过去了就是一阵不甘, 没想到朱棣就连象征性的惩罚也没有,只是把原本属于朱高炽的东西还给了朱高炽而已,于是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平: “连他老人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就冲进来送死,老爷子现在也不担心你们这些建文余孽造反了, 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被锦衣卫死死的咬住,找到建文也就是时间问题, 现在你主动联系,万事还好商量,真要是等到兵戎相见的一天,锦衣卫把建文围了, 到时候建文在说点大逆不道的话,老爷子一生气! 奴儿干都司的几万人可都要陪葬了!” 朱瞻基阴恻恻的对着孙若薇,仿佛是要把这些天追捕建文余孽所受的气都撒出来。 孙若薇仍旧是沉默不语,但连续的几次皱眉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朱瞻基说的虽然难听,但让人无法反驳, 刚开始孙若薇以为是朱瞻基在诈她,直到朱瞻基说宫里面还有人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清正会”的监视之下, 才让孙若薇感到后怕,她知道宫里面有“清正会”的人, 在她进宫的时候,孙愚就给他了一个联系外界的方式,她也通过这种方式一直向外界传递消息, 没想到的是朱瞻基对这些一清二楚, 想到这儿的孙若薇的后背不禁生出阵阵寒意, 她从来没小瞧过锦衣卫,他们这些建文余孽很大一部分就是锦衣卫出身, 但能潜伏这么深的锦衣卫,只有太祖朱元璋时期才有了! 清正会是建文余孽为了报复朱棣形成的一个组织,口号是以天地为家,报仇为业,孙若薇和孙愚在逃难的时候被清正会收留,从此就走上了为父报仇的道路。 朱瞻基看孙若薇矗立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也不说话,于是他也不强求,留下一句“你仔细想想,想好了通知我。”便潇洒的离去了。 孙若薇看着朱瞻基远去的背影,猛地摇了摇头,起身打水给朱瞻泽擦脸, 自从朱瞻泽昏迷后,孙若薇便日夜守在他的身边,洗漱收拾都是亲力亲为, 或许是觉得亏欠,或许是因为朱瞻泽那天奋不顾身的挡在她的身前, 孙若薇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朱瞻泽醒过来后,她该如何面对呢? 朱瞻基的咄咄逼人,建文旧臣的刺杀,昏迷的朱瞻泽,诸多事情扯在一起向孙若薇涌来。 孙若薇的心情如同屋外的阴云,压抑而沉重。 她低头看着朱瞻泽苍白的面容,思绪纷杂。 朱瞻基的话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建文的行踪被找到了,皇帝的权威与面子也变成了颠沛流离,甚至成千上万被流放的靖难遗孤,似乎都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