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前线大捷!汉王大破阿鲁台!” 黄衡的话不亚于石破天惊,像一道落雷砸到了朱高炽的心头。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前汉王的势力虽然强大,但在他心里面仍然不足为虑。 现如今随着汉王在军队中的威名更进一步,再加上朱瞻基拱手让出的绝佳的理由,让汉王有机会从自己手上扯下一部分文官的权力。 两股势力一旦会合,朱高煦的势力才真是尾大不掉了! 朱高炽拦住想喊太医的朱瞻基,在黄衡的搀扶下缓缓地直起身子,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声音低沉的说道: “瞻基,爹不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爹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自己想明白, 我是太子,国家的储君,阴谋诡计谁都可以用,但是爹不能! 你爷爷是起兵得了天下, 你爹我要是表现得嚣张跋扈,不仅仅是藩王会惶惶不安,就是朝中大臣也会人心不定, 他们怕啊,怕你爷爷走了后,再来一个战争狂人,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在乎你二叔, 任他燎原火,自有东海水, 你二叔表现得越张狂,就越不得人心, 你以为你二叔见谁都赏一颗金豆子就能收买人心了? 放屁! 他们这些人比谁都清楚, 如果让你二叔即了位,现在从你二叔手上拿的钱,后面都要加倍还回来。 你记住,阴谋诡计成不了大事,堂堂正正才是你该走的路!” 朱高炽胖胖的身躯略微佝偻的拉着朱瞻基的手,略显疲惫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爹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用错了方向, 你从小是你爷爷带大的,行事风格颇像他老人家, 可你要明白,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 你爷爷杀伐果断没有错,但他那个时候是打天下,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守天下,稍微有不顺心的就想致人于死地,说的好听一些叫乾纲独断,说白了就是没有容人之量! 爹的本事不大,能为你做的也不多, 给你留下一个稳定的江山就是爹最大的心愿了, 你别猜忌你四叔,他真的是为咱们家、为了你,做了很多,有些事他不说,你也不知道罢了, 你知道周浩临死前想说什么吗? 他想咬到我的头上! 是你四叔关键时刻堵住了他的嘴,不然你爹这次才是真的有大难了, 现在有了你四叔的帮衬,你爹还能在你爷爷那里斡旋一阵,不至于让咱们全家流放, 至于你其他几个叔叔,你也别怪他们,权力啊!这东西不是轻易能放下的!" 说罢,朱高炽长叹一声,也不看朱瞻基,在黄衡的搀扶下重新躺在了床上,两眼怔怔的盯着天花板出神。 朱瞻基拱了拱手,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太子寝宫,朱高炽说的东西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一时间难以消化。 和朱高炽父子二人不同,朱棣在漠北几乎是要气疯了, 刚刚大胜的他准备借着这股士气乘胜追击,没曾想锦衣卫的暗报把他气得三尸神暴跳, 他不明白,太子监国也有些日子了,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稳重成熟,可他刚出征就闹出了父子兵戎相见的戏码, 他不得已罢免了朱高炽的监国,后面又下令让培养了十几年的孙子朱瞻基去查建文, 怎么查着查着还私自调兵屠杀百姓了! 这父子二人的所作所为让朱棣是既愤怒又震惊。 得意洋洋的朱高煦看着自家老爹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就是再不会察言观色他也知道锦衣卫送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多半是跟京城有关。 心中一阵窃喜的朱高煦扯着嗓子问向朱棣: “爹,怎么了这是,谁又惹您生气了!” 朱棣没好气的说道: “你的好侄儿,逼反了山东的灾民,私自调兵杀人,如果不是吏部侍郎撞上了,恐怕我们回了朝也被人蒙在鼓里,哼!” 说到这儿,朱棣猛地站起来一挥袖子,愤愤道: “叫茹瑺和老三过来!” 朱棣身旁的小太监连忙跑出了营帐,朱高煦也不打算自讨没趣,大剌剌的往席上一坐,好整以暇的看着朱棣,心里面想着太子之位,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了一抹笑意。 朱棣看着朱高煦坐在地上就是傻笑,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个逆子,他还没死呢,就斗成这个样子, 近万百姓死于非命,他们却只顾着太子之位, 他朱棣虽然也心狠手辣,但那都是对待勋贵的, 而朱棣可是自认是百姓的君父, 和后面嘉靖那个九州万方的君父不同,朱棣是真的在乎这些百姓的, 不然当年朱高煴为了一个百姓带兵围了侯府这件事也办不成, 毕竟没有朱棣的默许,谁能从北平调走一兵一卒! 茹瑺和朱高燧没有让朱棣等太久,两人一进门拱手问好之后就目光灼灼的盯着朱棣,看着朱棣铁青的面色,心中顿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