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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人皆盯着她看,盛柠哪敢拒绝?
她强笑着点了点头,只道无妨。
陆承劭便居于西南处最大的院子里,一定是他故意为之。
盛柠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却见他始终沉着脸。
他这样明目张胆地算计她,可陆府竟无一人起疑。
甚至,她听到陆承劭同老夫人抱怨一句:“祖母怎得这么相信道士的话?”
“你年岁小,没有经过事,以后见得多了自然信了。”老夫人对着他感慨。
说完后便嘱咐府里的人快些收拾出一间屋子出来,让盛柠今晚便搬过去。
姑母面上有些难看,但她也是个极信神佛的人,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盛柠就这样被安排到一间下人住的屋子里。其实一应陈设都过得去,就是地方偏僻,四下里几乎没有其他人。
从游廊上过去,穿过一个小园子,再走一段长廊便到了陆承劭的院子。
不是很近,但也不远。
姑母和陆悦来过一次,帮她归置了一番,只是这里离她们毕竟太远,于是她这地方越发清净了。
盛柠白天借机出去,晚上忐忑不安地窝在屋子里,然而过去了整整十天,她都没有再见过陆承劭。
倒是隐隐听送饭的人说,她父亲和母亲又回来了。
与他们前后脚进府的,还有最受皇上宠爱的六公主。
“六公主打小就喜欢跟在咱们世子爷后头,我看这门亲事一定是准了。”
“世子爷能甘心放下军权只当个驸马?我不信。”
“皇上赐婚,谁敢拒绝?你看六公主最近来得多勤,一定是有喜事了。”
盛柠躲在门后,听送水的两个小丫鬟议论。
她略怔了怔,随即欣喜不已。
若是陆承劭尚了公主,最近可顾不上她了。这也许就是他近来没有出现的原因。
天色渐晚,外面渐渐没了声音,呼吸间只觉得闷得慌,盛柠便猜到,今夜要下一场大雨。
她的书还晾在外面,连忙套上鞋子,外衫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忽然,轰隆隆一声,震得眼前发黑,狂风吹得衣裙乱舞,大雨顷刻便倒下来。
盛柠蹙了蹙眉,躲在廊下,郁闷地看着石桌上的书哗哗作响。
正思量着进去找把伞来,忽见远处有一把青伞出现,伞下之人身材修长,只露出半张脸,悠哉悠哉地朝这边来了。
定睛细看,只见那人从阶上拾级而下,在游廊下合上了伞,陆承劭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盛柠心如雷鼓,往后退了半步。
陆承劭凉凉瞥了她一眼,一步一步靠近,雨声噼里啪啦,惹得她心绪烦乱。
她再顾不上其他,一头扎进雨里,快步往屋子里跑。
还没来得及闭上门,陆承劭的脚便伸进来了。
“盛姑娘跑什么?”他轻轻一推,门便大开,心安理得地走进来。
“下雨了,天黑得很,我打算歇息了,陆将军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盛柠离他数步远,警惕地看着他。
环视一圈屋内后,陆承劭拿起桌上的瓷雕把玩:“盛姑娘觉得呢?”
“陆将军的事与我无关。”她冷声开口,悄悄往门边挪,试图寻个机会跑出去。
陆承劭哼笑一声,手一扬,瓷雕摔在门上,应声而落,碎了满地,门也紧紧闭上了。
盛柠呼吸一窒,嘴唇发白,忙往一旁躲。
“这是打算去哪?”陆承劭微微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上扬。
盛柠抿了抿唇,扯出一抹笑来,强装镇定:“我去拿书。”
“是吗?”陆承劭垂眼轻触手上的扳指,笑着叹了口气。
见他无话,盛柠抬脚就走,可还没碰到门框,忽然被人轻轻一拽,后腰抵在门柱上。
“你怕什么?”陆承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耳垂上。
盛柠浑身紧绷,胳膊横在身前,偏过头去,不敢与陆承劭对视。
“陆将军,男女授受不亲。”
陆承劭笑了,可旋即变了脸色,捏着她的脸强迫她转过头来:“这话从盛姑娘口中说出来,莫名可笑。”
盛柠不想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她咽了咽口水,仰起头看他:“从前的事是我错了,我给陆将军赔罪。”
“赔罪?拿什么赔?”陆承劭说着,在她耳垂上轻轻啃咬。
“陆将军,”盛柠乱了神,慌忙去推他,却是纹丝不动。“我与江应庭有婚约在身,请将军自重。”她喊道。
可陆承劭充耳不闻,甚至抱起她往榻上走去。
“陆承劭,你不能这样,我是客人,不是你的丫鬟,我——”
话未说完,陆承劭动作微顿,在她腰上狠狠一掐:“谁给你的胆子?敢直呼我的名字。”
“你不就是想要荣华富贵吗?跟了我,便什么都有了。”他轻笑着勾起盛柠的乌发在指间缠绕,“至于其他人,你这辈子别再肖想。”
“陆承劭,你今日要是敢碰我,我就去告发你违反军令私自出营地。”盛柠冷漠地盯着他。
这是陆承劭唯一为她抓住的把柄。若是被发现擅离营地,也够他喝一壶了。
可陆承劭啧了一声:“真不巧,我是接了皇上的密令才去的定县,你打算找何人告发,需不需要我帮你引见?”
盛柠脸色一变。
她竟然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甚至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当初主动的人可是你,现在后悔,未免太晚了。”陆承劭的声音冰冷入耳,随手解下了床上的帘帐。
少顷,满室旖旎。
西南角的小屋里,灯光幽暗闪烁,雨声渐渐停了,鸦雀悄然站在檐上,似乎是在听屋子里的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声。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那动静终于没了,转而是良久的沉默。
盛柠拥着寝被,无声落泪,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面前的男子已穿戴好衣裳,回过头来,她眼睫便颤了颤。
“我在城西瞧上一间做脂粉生意的铺子,想着把它盘下来,记在你名下,让你父母去看管。”陆承劭笑道。
盛柠轻哼一声。若是让父母知道铺子是陆承劭给的,只怕会敲锣打鼓地把她送到他床上去。
“我不稀罕。”她冷冷道。
陆承劭挑了挑眉,“无妨,若是不喜欢,我折算成现银给你。”
盛柠脸色铁青,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着牙一言不发。
若是拿了他的东西,岂不是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娼妓?
陆承劭自然注意到了她恼怒的模样。
这不过是女人的小心思罢了,她本就贪恋权势,日后给她点甜头,自然就能消气。
“乖乖待着。”末了,他撇下一句话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