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离码头。 叶师长没再贸然开口,总觉得秦震关还有什么话想说。 他绞尽脑汁,没琢磨透,只能选择沉默。 直到车子抵达叶宅,停在前院,两人先后下车。 副官替两人撑伞。 上到回廊,叶师长为秦震关引路,只见他掸了掸肩头雨珠,边走边望了眼天。 “这雨,越下越急。” 叶师长顺着他视线看了眼,笑呵呵接道: “反正无事,秦帅顺便留顿膳,想是膳后,怎么也该停了。” “怎么好意思?” “嗨,瞧您说的,这么些天,我倒是还未曾单独请您吃过饭。” 秦震关笑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 “遇上这种天气,没准叶军长也回来,说来我很欣赏他,还没得机会跟他多聊两句。” 叶师长心里一咯噔,瞥他一眼,讪笑了声: “...也许吧,他实在忙。” 稍作犹豫,又道,“若是秦帅有意,我让人去问一问,看他差事是否办妥,能抽空回来一趟。” 秦震关听罢温笑抬手,“不麻烦,当然还是办差事要紧,我一日两日也不离开湘城。” 叶师长又看他一眼,笑了笑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领秦震关去书房喝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一些军务事。 下雨天,天色暗的早,雨却下起来没个完。 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叶师长连忙吩咐人去备晚膳。 秦震关不再说话,就一边喝茶一边看雨,像是说累了想清静清静,又像是在等什么。 叶师长一边往壶里添水烧茶,时不时看他一眼,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突突的疼。 他原本年纪大了,有午睡的习惯。 哪怕每日睡上半个钟,人也精神许多。 今日不止没睡,还要费心揣测秦震关的意图,只觉得脑子转的太多,像有根针在里面扎。 如此,叶师长渐渐开始精神不济。 华灯初上,佣人们将饭食也传到书房来。 叶师长强打起精神,挂上笑脸,起身请秦震关挪到桌前。 两人刚坐下,外面就传来军靴嚯嚯的脚步声。 “父亲。” 叶长青出现在书房门外,又看了眼秦震关,温笑颔首以礼: “秦帅。” 叶师长下意识看了眼秦震关,开口道: “回来了,刚好,坐吧,陪秦帅喝两杯。” 叶长青跨进门,先摘了大檐儿帽,又褪下身上黑色雨衣,走到一旁去净手。 秦震关目光温润盯着他打量,等他擦干手,朝桌边走过来,才温笑道: “先还跟叶师长聊起,说是否能见到叶军长,叶军长可是忙人。” 叶长青听言淡淡一笑,端起酒壶斟酒,边含笑接话: “替大帅办差,又是特殊时节,大家都忙。”说着端起酒杯,“我敬秦帅。” 秦震关笑笑,端起杯子与他喝了一杯,随即看了眼他身边凳子。 “叶军长,坐。” 叶长青淡笑点头,这才在桌前落座。 叶师长扫了眼两人,笑哈哈插声: “薄酒小菜,若招待不周,望秦帅海涵。” “诶,没那么多讲究。”秦震关失笑摆手,“我这人,酒量不怎么样,再好的酒到我这儿,也是浪费了。” 叶长青,“那秦帅小酌两杯,免得伤身。” “嗯,小酌,主要聊聊天。” 叶师长连忙插声,“对,边聊边吃菜,一会儿该凉了,秦帅,请。” 秦震关笑着点点头,先捡起箸子。 父子俩这才跟着动筷。 秦震关敛了敛笑,似随口问道: “叶军长从哪儿回来?” “哦,从纪公馆。”叶长青道。 “那是正在审的事,又有了什么收获,要跟妹夫禀汇?” 叶长青夹菜的手顿了顿,面不改色勾了勾唇: “是,在墓村找到的几个孩子,供认了一些事。” 秦震关了悟点头,“那些孩子,都找到亲属了?” “是,除却最大的那个,已经被拐卖很多年,之前的事都记不清了。” 秦震关听言,叹了口气: “小孩子总是最无辜的,受此劫难,也是可怜。” 叶长青与叶师长对视一眼,齐齐夹菜没接声。 秦震关却又开口,“叶军长。” 叶长青抬眼看他,“嗯,您说。” “听说你手下一个旅长,也牵连进这次的事里,就是代表跟张系军联姻的那位。” 叶长青神色动了动,面露惭愧地垂下眼: “...是,霍旅长的嫌疑尚未解除,他还需要继续受审。” 秦震关目光温淡看着他,“他的妻子,张系军的小姐,还住在你们府里?” 叶师长沉声插话,“已经安排人严加看管,秦帅不必费心。” 秦震关看了眼叶师长,接着问: “那位意图作乱的唐师长,他儿子也属叶军长部下?” 叶师长,“......” 叶长青缓缓放下手里箸子,端正坐姿,点头回道: “是。” 秦震关无端叹了口气,也跟着放下箸子,语声徐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