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府司的人搜捕到时,那两人携枪跳海,在海里自尽了。”章谨如实禀道。 纪鸿洲眸色深暗,“尸体呢?” “尸体仵作验过,他们虽然看起来跟普通死士没什么区别,但从脚上的痕迹可以判定,应该是常年穿木屐,属下和叶军长一致觉得,大概率是东洲人。” “给他们换上张系军的衣服,抬去给张庚认。”纪鸿洲道。 叶家父子对视一眼。 章谨微怔,“大帅的意思是...” “诈他一诈。” “...是。” 章谨领命点头,转身欲走,又猛地想起来什么: “大帅,夫人交代提了张庚的妻女出来,还有霍旅长的妻子,她兴许想从女眷身上入手...” “不妨事,你审你的。” 章谨不再说什么,大步离开去办正事。 留下叶家父子俩,纪鸿洲目光清明看了眼两人,淡笑道。 “我昏迷这些日,辛苦叶师长。” 叶师长苦笑,“属下不辛苦,秦军屯兵边线后,一直是夫人一边照顾大帅,一边操持政务。大家都在等大帅醒来,没人敢轻举妄动。” 纪鸿洲下颚微点,“我夫人一贯思虑周全,心思谨慎,一个女人承担太多,压力也很大。” 叶师长嘴角隐隐抽搐。 叶长青适时开口,“大帅是否觉得张系军里应外合?” “必定脱不了干系。” 纪鸿洲声线清哑,皱着眉挪了挪腰,“老子命大才没死,等事情查出点眉目,就通电全国,定张庚个汉奸罪。” 叶长青唇角轻勾,“大帅英明。” 纪鸿洲看他一眼,“我知你立功心切,但阜城营地距离湖城最近,调兵遣将指定要从阜城来。” 叶长青眸光微动,默默听着没有打断他。 “...他升任已久,还不曾前往阜城营区巡查,这次会派章谨监军,不过他不会跟你争军功,你自主发挥吧。” 叶长青垂下眼,“是,大帅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 从军医院出来,一坐上车,叶师长就气笑了。 “我跟他说夫人参政,还屯外兵震慑纪军,简直仗势压人,他说夫人是思虑周全心思谨慎。转口就叫章谨去给你监军。” 他摇摇头,“看来是夫人先告了我们一状。” “意料之中。”叶长青淡淡一笑,“父亲也告了夫人的状,算是扯平了。” 叶师长一脸不认同,“妇人涉政,扰乱纲常,古往今来都不允许出现的事!大帅太惯着她了,不像话。” 叶长青淡笑不语,眸色沉敛落向车窗外。 夜深露重,看不清街景,他眼神定定,不知想些什么。 叶师长看他一眼,只当他在琢磨正事,也没再开口。 叶长青的侧脸,被窗外飞驰而过频繁拉长的路灯灯影,照的晦暗不明。 换了别的妇人,丈夫都要死了,早方寸大乱。 秦音能顶住压力,是仗势了,但更多是因为她坚韧不挠的心性和胆量。 这种女人,美貌惑人,智多近妖。 她不止强在背景,还强在内在,实属男人的强内助。 太难得了... 汽车开回叶宅,副官下来打开车门。 叶师长先下车,刚站稳脚,便听儿子清声开口。 “父亲。” 叶师长看过去。 父子俩隔着汽车相望,深夜的庭院里已经熄了灯,月色不太清明,看不太清叶长青面上神色。 “上次您说催婚的话,我听进去了,我要忙战事,这件事,劳您多费心。” 叶师长愣了下,一时又惊又喜: “真的?” 叶长青点头,一手关上了车门。 “等我再官升一级,选择可以更多,我的妻子必须是高门贵女,品貌兼具,才干出众。” “那当然!” 叶师长高兴极了,满口答应。 叶长青淡淡一笑,垂手恭敬的低了低头: “...劳父亲费心,儿子先回去了。” 叶师长看着儿子英俊挺拔的背影,一时老怀大慰悠悠笑叹。 终于是开窍了。 他还真怕这冷情的儿子要光棍儿一辈子。 * 秦音还不知道,自己被叶家父子念叨了一回。 事实上,她没想在纪鸿洲面前告叶家父子的状。 只不过他们急功近利的作派,秦音看不上,大概率述说的时候带了点语气,她自己都没察觉,纪鸿洲察觉了。 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她太累,正在隔壁病房里睡得人事不省。 一觉直睡到了翌日大天亮。 睡眠充足,人就精神好。 她起身收拾过,回到纪鸿洲的病房,陪他一起用早膳。 纪鸿洲还半仰靠着不能动,吃喝拉撒全靠人伺候,也不耽误他耍嘴皮子。 “...我让他们换张大床来,这样你能睡在我身边,看不见你,我心里不踏实。” 秦音一勺粥塞进他嘴里,眼皮都没抬一下: “怎么不踏实?我能跟人跑了?” “我都残了,没准儿你真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