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铭宫中的事项还远没有处理完毕,只是他已然将“江宴川失踪”的消息送回了京中,他便不能再在此地待上太久。 好在此次行动异常顺利,阚老将军和梁老将军两人足够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只待雷志新他们将北铭王一行抓捕回来,他便也可以安心带人返程了。 原本他也想过要将小家伙留在这里,可小家伙一次又一次地从营地里面溜出来找他…… 他也实在是怕了。 江宴川决定将小家伙也一起带回去,顺道带上关执礼。 关执礼手里拎着一大袋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根本就没有听清明泽帝说了什么。 他没能听清,江映澄却是听得十分清楚。 “收拾行李?!” “爹爹要执礼哥哥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是什么意思?爹爹要带执礼哥哥一起回家吗?!” 一连串的询问,一声比一声兴奋,直至最后,小家伙的眼里已经盛满了细碎的光,仿佛只要他点一点头,她就能轻快地原地飞起来。 江宴川低低地“嗯”了一声。 既然关执礼是他江氏血脉,他便无法置之不理。 即便他是江思林的孩子。 “哦哦哦!!” 江映澄张开双手,在她的执礼哥哥和美人父皇周围不停转圈圈。 “爹爹要带执礼哥哥回家啦!!” 她先前还想着,要是美人父皇不想带执礼哥哥回去,她就牺牲一下自己的形象,抓着执礼哥哥的手哭个昏天暗地,父皇若是不同意,那她便一直哭,哭到父皇只能将他带回去为止。 ——她也不想这样任性的,可执礼哥哥是信王叔叔的孩子,信王叔叔又在谋划着造反,若是戳破了执礼哥哥的身份,他日后会有很多麻烦的。 她只能将执礼哥哥当做自己最喜欢的玩伴,努力张开翅膀保护他。 可父皇居然主动提起来啦! 这下好啦,她可以继续当她的乖崽崽啦!! “澄澄最喜欢爹爹啦!!”江映澄又围着她的美人父皇转了一圈儿。 江宴川抬手拉住了已经有几分晕乎乎的小家伙,一抹浅笑不自觉溢出唇角:“慢些。” 而后,视线偏移,落在关执礼神色复杂的脸上:“有吗?” 关执礼愣愣地摇了摇头。 …… 宫里杂乱,江宴川便干脆带着两个小家伙,找了一处人去楼空的奢华院落,暂且落了脚。 院子很大,里面也有宽敞的书房,刚好能用来处理一些没那么紧急的军报。 江宴川白日里忙得见不到人,江映澄也正值想要打开她执礼哥哥心房的紧要时刻,两父女各忙各的,晚上再回到一个院子里休息,也算和谐融洽。 如果不是小家伙突然想起,她的糖果在不知不觉中,都被她分给了陪她一起演戏的伯伯们了的话。 亥时过半,江宴川亲自提了一盏烛火,在院中古朴的风雨连廊中快步走过,连木板被挤压产生的“吱嘎”声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说仔细点。”江宴川的眉间微微皱起,眼神里是未加掩藏的郁色。 方才,他们一群人正在书房中制定他走后的计划,谈到一半,门外就突然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胥九焦急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陛下,小殿下的屋子里着起了火——” 后面说的什么,江宴川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记得他当时耳边传来“嗡——”的一声,心里慌乱得不像话。 再回过神时,他已经不知从谁的手中抢过了一盏灯笼,快步走在了回房的路上。 胥九脚下生风地跟在明泽帝身后,虽然这点运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他的额角却已经布满了一层细细麻麻的汗。 他咽了下口水,小心回道:“小殿下今日回房之后,声称要给陛下一个惊喜,将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来——” 那个“惊喜”实在是难以开口,胥九尽量模糊了说辞:“屋子里的人没能拗过,想着院中已有重重守卫,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都守在了门口。” 江宴川回头瞥过胥九一眼。 苦涩的泪水不住往心里面吞,胥九知道明泽帝这是不满他废话太多,一直都没能说到对方最关心的问题,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小家伙可是被明泽帝当作眼珠子一样呵护的人,他担心那群人被狠狠责罚。 “没过多久,屋子里就燃起了一片火光,小殿下——” 话音刚落到此处,江宴川的心里就猛然一紧,脚下的动作就又加快了几分。 理智告诉他,既然胥九此刻能还算淡定地跟他汇报情况,小家伙就一定不会有事,但他心里仍是免不了阵阵慌乱。 “小殿下没事!”胥九见状连忙先将最重要的信息说了出来,“只是她的袖口被烛火点燃了,人有些受惊,哭着想要来找您……” 江宴川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这可真是够惊喜的。 担惊受怕了这一路,只剩下最后的这么一丁点的喜了。 脚下的动作不停,江宴川到底还是放松了不少,也有工夫去细细去品味胥九这一路上所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