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父母问:“哪来的糖瓜条?” 妮子弟弟:“姐姐给的呀。” 妮子娘冲进屋里去看,出来生气地抢了糖瓜:“你可是做梦了胡说?!糖瓜条到底哪来的?” 这小男孩也不生气,从怀里又摸出一根来接着吃:“就是姐姐给的,我枕头边有她留的纸条。” “胡说,妮子还会写字了?” “姐姐会画。” 妮子爹去拿了那纸条,夫妻俩看了半天,只得问儿子:“这两个圈圈四个棍棍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呀,我头大身子小,和姐姐比手短脚短,所以一个大圆一个小圆加四个棍棍是我。” 夫妻俩明白了:“那这两个长圆加四个长棍棍就是你姐?” 儿子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是卖糖瓜的吴大娘啊。 她身上有系围裙。 旁边这个小一些的才是我姐。” 夫妻俩一看,的确,吴大娘总是系着那么一条围裙。 “那你姐旁边画了四朵小花是什么意思?” “意思欠了吴大娘四包糖瓜条的钱。” 妮子娘听到这气冲脑门:“你小子装神弄鬼骗糖瓜条呢?!”伸手捋袖子就在找家伙什。 妮子弟见势不妙,撒丫子就跑,一边夺路狂奔,一边喊:“我才没有,这就是姐姐画的!” 妮子娘一边追出去,一边顺手抄起院门旁边的扫帚:“我让你骗,我把你打得肉片片飞!” 妮子爹拿着这纸条翻过来倒过去的看,还用手摸了摸:这样好的纸,哪怕是供着妮子弟弟上学馆用,也是舍不得买的。 这不是家里有的纸。 妮子弟远看街那头没有吴大娘出摊会推出来的大木架子,于是转身往吴大娘家跑。 他人小腿短,几次都差点被妮子娘抓住,胜在无比灵活,经验丰富,总能在关键处拐弯。 小车好调头,妮子娘追了半天抓不着,气不过,干脆直接出扫帚,儿子大叫:“吴大娘,吴大娘,快救命啊!” 一边哧溜一下,从那篱笆院墙的缝隙内就钻了进去。 那把扫帚也直接挂在了吴大娘家的篱笆墙上。 吴大娘来开门,妮子娘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吴大娘还扎着那条围裙,问:“一大早的,这是咋的了?” 她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瓜来:“我娘来付糖瓜的钱。” 吴大娘道:“妮子回来了是喜事啊,那钱有人付过了,不用给了。” 妮子娘听了个莫名其妙:“您见过咱家妮子了?” 吴大娘摇头:“那倒没有。” 两人对了半天才把这事儿对明白。 这条街上的小孩在吴大娘这里买糖瓜、花生瓜子、桂花糕、枣糕之类,都是可以赊账的。 妮子娘点头:“这个我知道呀。” 可每家的小孩赊账的标记各有不同。妮子用的是小花形,永远是五个花瓣的小花,有一个花瓣上有个缺口。 吴大娘有石板和石笔,他们欠了几文钱的东西就画几个标记。 其他的孩子们有用雪花型的,有用圆形的,弯月形的,方形的,星星形状的,三角形,梅花形的。 吴大娘的这个木架子摊子,摆在这条街的街头口子上,主要是做那条大道上人来人往的生意。 而这条街上的孩子们要是馋了想吃,吴大娘又忙不过来,他们就自己在石板上画上记号。 再和吴大娘说一声,自己拿着自己要的东西走了就是。 也有的时候吴大娘要回家吃饭,就会把摊子推回小街里面些,离开那个交叉的大道口,但或许是嫌麻烦并不推进院子里。 孩子们这会子来摊子上买东西不见人来,也可以记个账,先把东西拿走。 吴大娘的规矩是可以记账直接拿东西,但不能在没人的时候往摊子上留钱。 昨天吴大娘的摊子上少了四小包糖瓜,但石板上清清楚楚的画着四朵小花,五个花瓣,有一个花瓣上有个缺口。 ………. 精卫觉得自己救了个麻烦回来,这小姑娘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当然,也有好处,比如家里确实有地,五十亩良田。 看来父亲做木匠,弟弟丁靖当太子护卫时的进项是不错的。 在病弱的祖父祖母离世后,弟弟也长大学成且入了东宫,家里的日子就好了。 精卫以丁清之名改了这些良田的地契头,这些田以后是“丁清”的。 然后她打算去看一看,这五十亩田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形。 小妮子说要同去,还说出城时正好路过她家可以去看一眼。 差不多拐了半个城后到了她说的街口,精卫瞪她,不许小姑娘回去,让她在马车里等。 自己按她说的,趁那大娘不备拿了石板画了小花,又取了四包糖瓜。 回了马车之后,精卫问:“为什么不给钱?” 小妮子说:“我们哪有钱?” “这几文还是有的。” “穷家富路。” “只是出城。” 小姑娘不理她:“我弟弟两包,我总揍他,有点对不住他。 我一包,这包给你。” 精卫没想到自己也有,吃人嘴软,只好把两包糖瓜和那幅画放到了她弟弟枕头下面。 真是这辈子自己见过最难看的画。 她想起在三皇子府见过的那些……以后有空了教她认字也行,免得哪天给自己留这种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