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掌柜此间事一了,就又来找了宋瑛,颇守信用地告诉她:“你们替我查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准备了。你的事,一个月之内。” 宋瑛想着他刚有了亲生子:“事情办隐秘些,你儿子还小。” 贺掌柜点点头:“到了我这个年纪,因为这个小小的人儿,忽然又觉得这辈子有了期盼。 只是不知道能陪他多久…… 所以愈发恨啊。 这事我也不算是全帮你,我自己也要算一份进去的。” 宋瑛想着怀远赈灾的差事大约没那么快能了,又道:“也不用赶在一个月之内就要办完。” 贺掌柜告辞之后,宋瑛到底是不放心他会怎么办这事,总还是关注着。 却听闻容若知、容若梅在外面茶室饮茶时,遇上容若梅的夫君聂泉及其友人,双方发生口角。 容若知兄妹起身想走,又与追上来争执的两人在楼梯口发生推搡,四个人全都摔下楼梯。 三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摔下楼梯,有三个断胳膊断腿的,有一个,那个妹夫的友人,唯一年轻但瘦弱的那位居然死了。 据店小二和其他茶客所言,那位友人摔下去后,不知怎的,脖子和头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撞到墙,当时就死了。 而被人送到医馆的容若知、容若梅在处理完伤情之后,南安侯府的马车将两人都送回了侯府。 宋瑛把今天跟着容若知出门的小厮叫来一问,这小厮回禀:“回老夫人,老爷上楼饮茶,让小的和车夫在楼下等,我二人听到动静过去时,就见四个人全都在地上躺着了。” 宋瑛又让五儿出去打听一下,据五儿回秉,那就是偶遇之后,起了争执,容若知兄妹起身要走。 妹夫聂泉的友人过来拦挡,容若知推开那友人,就见自己妹妹被妹夫推下楼。 容若知怒了,抬脚踹向妹夫,聂泉的友人又闪出来,似乎想推容若知,却正好被这抬起的一脚踹了下去。 聂泉见此,也抬脚踹向容若知,可自己用力过猛往前扑,被容若知抓住,两人一起滚下楼梯。 宋瑛听了便问:“所以死掉的那个是被容若知一脚踹下楼梯的?” 五儿:“是。” 宋瑛心里觉得贺掌柜出手快,或许有人死去纯粹是意外,但这个矛盾的激发推导肯定是有人特意为之。 没过多久,亡故者的家人就一纸诉状将容若知告了,而容若梅被其夫君以七出之条中的“口舌、多言”为由休弃。 容若知请了状师,反告前妹夫聂泉故意推拉踢拽自己妹妹和自己下楼,有心加害,造成两人多处受伤。 又称,聂泉友人的死亡,是他为聂泉拦挡,突然现身,因为意外而亡故,并非有人特意为之。 容若梅提出和离,应对“休弃”,认为多言犯口舌之条的不是自己。 并似有威胁之意的公开传言聂家族长,她有话要说,申开聂家宗祠,若是不开,她就只能在别的地方公开说了。 容若梅在聂家开宗祠之后,说出自己夫君聂泉好男风,并对族长和族老们说,聂家有这个爱好的,同属男风的,不止聂泉一人。 这事儿不知怎么在京都传扬开来,沸沸扬扬的,“一窝兔子”之说不胫而走。 一窝兔儿爷的说法显然让聂家失了颜面,未免让容若梅说出更多坊间热议的细节,聂家族老让聂泉与容若梅和离,双方各退一步。 本来聂泉已经迫于压力同意,双方签订和离书时,不知谁传了一个口讯给聂泉,听闻之后,聂泉改了主意,坚持休妻。 容若梅一气之下,就开始向外界输出细节,内容养活了这一季三个勘印局和六个书屋。 《他似春花》、《爷花钱选的人,就要他》、《聂家往事》、《三个男人一台戏》、《他是心间痛》、《他为妾,主君主母争着宠》…… 聂家族长族老脸都绿了。 聂泉见了这些文气得半死,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容若梅。 容若知和聂泉都有案子在身,又因为两个人都摔到断胳膊断腿的,如今都上着夹板打着绷带卧床休养,似也不便过堂,加之目击者众多,双方各有错处。 调解之后,判了个转圈赔钱,容若知赔死者家人一笔银子,聂泉赔容若知、容若梅兄妹一人一笔银子。 容若梅忽然手里有钱了,赔偿是一笔钱,她输出这些年丈夫的男风细节,勘印局和书局过来人与她喝茶聊天,唰唰记录她说的话,末了还付她银子。 宋瑛发现府上的小丫头忙完自己的事,喜欢去容若梅暂居的客房那扎堆。 就和五儿过去瞧瞧怎么回事,原来都是在那儿听容若梅“说书”,宋瑛听了一会儿:想来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以往觉得容若梅自私愚蠢、懦弱贪婪,似乎一无是处,可这说起“书”来,倒是生动有趣。 有小丫头一回身忽然发现宋瑛,吓得连忙面对宋瑛垂目垂手站好。 众丫头一见,立马也都发现宋瑛来了,调转方向哗啦啦站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