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柔和倾斜了视线,风一吹,树叶便发出清闲的沙拉声。屋檐滴落的雨水在有光穿透的瞬间闪瞬,随后又坠入深邃,拉长了整个夜。 我带着绝对平静的心情点上了一支烟,没有刻意去想什么。 只是习惯性的给何颖发了一条信息,让她下班后回我信息。 如果她回来的够早,我当然希望和她待上一会儿再结束这个夜晚。她来见我也好,我去找她也行。 掐灭烟头,我又清理了已经满了的烟灰缸。 之后又找来了玩具球和逗猫棒换着花样的逗着两小只,它们和我一样乐此不疲... 直到我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我由此知道是何颖。 我想,或许是我一时忘记了世界,没有及时察觉到何颖的回复。 我顺手抱起还在与那颗蓝色玩具球厮杀的银河一起对着门口,念叨着:“看看是谁来了?” 门如愿打开,我们也在下一刻看见了彼此。 我看着她笑,银河没叼稳的小球滚落到了地上,它下意识的想去追,下一刻便从我的怀里挣脱。 她好像恍惚了几秒,随后也看着我微笑。 我知道她是疲惫的,我接过她手中的雨伞和包,把雨伞撑开放在了浴室。 关上门后,我勾住她的手指向屋里走去。不需要刻意去找一些话题,我知道她需要休息一下。 我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放到了桌上,她拿起逗猫棒延续了我刚才的动作。 牛奶凉了一点后我又递给她,她一口一口的喝着。 喝完后,她的上嘴唇还沾上一些,我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去,我们又相视一笑。 这过程很无聊吗? 不,我只觉得很安心,我从未有过的安心。 “小可呢,回去了吗?” 我点了点头:“嗯,晚上带她去外滩逛了一圈,下雨后淋湿了一些,就直接把她送到你家了。” “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我笑了笑道:“这小东西挺好玩的,感觉她一说话就带我穿越回沈阳了。” 何颖撇了撇嘴道:“哪有你这么形容人的。” 我并不在意,又对她说道:“你会这么想就说明你在那生活的还不够久,像她这种性格,这话当着她面说她也不会在意。” “好吧......你会怀念在那的生活吗?” 我努力回忆着离开沈阳时的心情,最后摇了摇头说道:“其实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舍的,只是因为在那生活了四年产生了一些感慨,回忆也一起带走后,就真的没留下什么东西了......不过,或许等到夏天炎热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那座城市的风雪吧。毕竟,人总是喜欢反季节的东西。” 何颖也感慨道:“是啊,你和我一起来了上海之后,我也就没那么想念那座城市了,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被你一下偷走了。” 我笑了笑:“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的情话吗?” 何颖微微蹙眉,扭头看着我问道:“我之前没有说过吗?” 我很肯定的说道:“没有。” 何颖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想听?” 我点了点头。 随后何颖好像真的在思考着如何去说,从她的表情我看得出来,这对她很难。 其实情话哪有这样刻意去想,然后没有任何铺垫说出来的。 她有点可爱,好像她才是第一次谈恋爱的那个人。 到最后她也没有想出一句话,有些委屈的看着我说道:“冬末,我不会...” 看着她这少见的可爱模样,我心花怒放,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笨,你陪着我做这些没有理由的事情就是最长的情话。” ...... 次日,我听到消息,公司里要针对和涵雅酒店合作开发的酒店项目进行一场发布会。 我知道,我认识的那三个女人都会发言。 我说不清我是不是只是因为何颖,但我就是很想去看看。 于是我在微信上向顾总监询问了发布会的时间和地点。 之后我估摸着时间,又借去给顾总监送文件的理由离开了工位。 到达现场后,我将后门推开了小半,向人群簇拥的中心看去。 我的小心翼翼似乎是多余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讲台上。 发布会也开始没多久,何颖和夏瑜雅也是在常见的为什么选择与对方公司合作等一系列问题上互相吹捧一番,然后大方得体的给出专业的回答。 当问到这次项目的策划理念时,发言权自然就来到了余潇雪这里。 开头一套谦卑感谢的话术后,她从容的继续说道:“从我个人角度出发,从小生活在内陆地区的我,对海一直有一份执念,也曾有与...好友有过一起看海的承诺,最终却没能如愿,这是我的遗憾。我由此在酒店的设定上加了很多的想法,我曾经的那位好友也算参与了这场策划的另一部分,如果能将其中的想法都一一实现,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了遗憾。而从涵雅的角度出发,涵雅需要沿海市场去实现......” 我最后看了一眼她在台上游刃有余的样子,离开了这里。 路上,我想起自己带着算不上多,却让我高兴了很久的八千多块回到曲靖的那个冬天。 我高兴那么快就能实现答应余潇雪的承诺,只是,结果确实很让人遗憾。 我无法完全站在她的角度去理解她,可百善孝为先。 她只是带着经历了沉重打击的父亲出去看看,相比自己父亲那时的心情,一个承诺又算得上什么呢? 只是,如今的她真的会为这件事感到遗憾吗? 或许只是在媒体面前准备的一套说辞罢了,毕竟将一个死物寄予美好的情怀也是一种屡见不鲜的宣传方式。 人们就是一个需要寄托的载体,然后去修补已经失去了时效的承诺,只是为了给当年的自己一份慰藉。 可一个人修补起那年久失修的桥梁,真的能承担的起回去的路吗?就算回去了,不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吗? 如今在众人面前云淡风轻的她,很成熟,也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