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便有人通知第二日税收,天刚亮,众人便去村中临时粮仓前交税,因为只有本村,一日便收了个齐全。 粮税交完,剩余的粮食便可以售卖了,没过几日,便有收粮的到了。 今年收成不如去年,价钱倒也差不多,粮食卖出后不到十一两银子。 如此已至深秋,进入初冬,路爷爷年纪到底大了,不太能受寒,便没有去县城继续做零工,路平和路正依旧。 没想到第二日路平竟然回来了,拿钱的。 “三弟同窗捎了话,银钱不够了。” 路奶奶心下一惊:“这才多久?还不到两个月吧?一个过半?除去束修五两,剩余五两花销便没了?” “嗯,青州物价确实比县城贵些。”路平心也凉凉,他陪路清去青州城考试时,花销都是算了又算,可半月也要二三两银子。 其中要算上租房,若去掉租房,去掉一个人的饭钱,一月下来估计也要二两多。 青州不比县城,同窗往来应也是要一些的。如此一算,路清手里的钱,应是剩余不多了。 路奶奶算了算日子,还有两月才能过年,便又拿出六两银子给路平,让他送去。 路禾是从路平那里知道现状的,敲着额头摇头叹气。 赚钱不赶早,用时方恨少。 好么,今年过年又吃不到肉了。 不止她,这会儿路奶奶比她更懊恼,之前那四十两,竟两年都花完了。 不过那些钱也只有少部分给家里孩子添置东西,大部分用来给路清买每年上榜的好文章了。 否则是如何也花不完的。 不过路禾倒是想到如何赚钱了,只是得先做些准备。 她翻出张桂给她留做小衣的白色细棉布,不算大,幅宽二尺二的布留了一尺。 用剪刀从中间裁剪开,变成两个不大不小的正方形。 用来放在笸箩里淘洗红薯渣正好。 是的,路禾打算做红薯淀粉,她准备和钱生一起开个早餐摊。 一碗软糯的煎粉,一个煎饼果子,用来做早餐最合适不过了。 之前路禾在县城没有厨具,所以很多东西没法做,但是钱生有啊。 上次去时,他的煎饼虽然有生意,但生意并不算多好,她完全可以入股。 她提供食材和技术,他提供厨具和摊位,两人开个早餐摊不是问题。 红薯淀粉洗出来沉淀好后也不需要晾干,直接拿去县城用就可。或者在家里先做成粉坨,拿去县城使用。 红薯去皮洗净,切成小块儿,用石磨研磨成红薯汁,而后再经过淘洗,沉淀,便可以收集最纯正的红薯淀粉。 和之前做红薯煎饼时,前半部分是一样的。 所以当路禾切红薯小块时,家里其他人也没多想,只当她是想摊红薯煎饼。 等路禾切了满满一大盆的红薯后,路奶奶坐不住了。 “弄这么多红薯干啥?” 路禾冲她笑了笑:“没事奶奶,我打算做点新东西,放心,这些红薯浪费不了。” 路奶奶虽然好奇,但想到之前的煎饼和酱,便没再问。 她这个孙女是个厨艺上有天赋的,偶尔捣鼓出来的吃食,总是味道不错,并且,能卖钱。 这次也不知又要做什么,她只管等着瞧变就好。 见路奶奶不再问,路禾还好奇的看了她半晌,不过没人阻拦,她也不用再想蹩脚的理由。 第一次洗淀粉,她没打算洗太多,先让家里的人尝个鲜,在留一些用来说服钱生便可。 毕竟这笔生意她单方决定不行,还需要问过钱生,只有他同意了,这生意才能做起来。 红薯磨汁路禾自己不行,那石磨对她来说就是挑战。她娘现在又身子重,路禾只能去求助路奶奶。 路奶奶也没说什么,放下手里的绣活就帮着磨了。 等磨好后,便开始淘洗淀粉。 眼看着路禾拿出两块崭新的细棉布之后,路奶奶淡定淡定不了了。 “这细棉布……是不是留给你的那块儿?怎么裁剪成这样了?你到底是要做啥?” 细棉布很贵,当初买这个,还是因为路奶奶要给路慧添置小衣,买时想到家里还有路禾这个姑娘,便多扯了一尺。 这衣服还没做上,怎么就拿到厨房来糟蹋了? 路禾将棉布沉入清水里,轻轻搓洗。 “是那块儿。奶奶,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先做着试试看,没关系,这布用过后,如果吃食没做出来,可以清洗干净,再留着做别的。” 路奶奶一想也是,左右看着也不像要沾油污一类的东西。 这么想着,她便不再阻止。 细棉布很干净,投洗之后,水并没有变脏,路禾满意点点头,将布往笸箩里一铺,开始舀红薯汁。 一次一舀,方便用力攥干。 路奶奶看了看,学着她的步骤,拿起一个笸箩,铺上另一块儿棉布,也开始帮忙。 淘洗淀粉不是一次挤干便完,而是需要多次淘洗。 攥干的红薯渣需要再次放入水中投洗,攥干,再投洗,攥干。反复多次,直到投洗出来的水,基本清澈,淀粉便算是全部洗出。 这个过程是一个体力活,路禾和路奶奶投洗第二遍时,路禾手都在抖,路奶奶当即去叫了路爷爷,帮忙一起。 路爷爷同大多数男子一样,基本不进厨房,但他有一个优点,那便是可以进厨房。 这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身为丈夫、身为男人的威严被冒犯。 而后便是路奶奶路爷爷投洗,路禾看着。 路爷爷力气大,攥干耗费时间很少,几乎用力一挤,红薯渣便被攥的干干的。 路禾决定以后如果生意好,挤红薯渣这活,路爷爷一定要是主力。 不过一盆红薯块儿,淘洗竟然用了满满四盆水。这些淘洗过后得到的水,需要静置沉淀几个时辰,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三四个时辰,才能得到淀粉。 路奶奶见路禾将四大盆水好好的放到一边,便知道她要的是那水,也不知道能洗出来个啥。 “这红薯渣你还要不?” “不要了。”路禾以为路奶奶是问她还用不用了,便想也没想的说不要了。 不想她话一落,路奶奶便心疼的说道:“浪费了,这就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