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一句狠话后,汪德山一拂衣袖,刚要离开。 然而转过身的一刹那,对上一张苍老的面庞,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脸色刷地就白了。 一名神情峥嵘,不怒自威的老者,背手而立站在他面前。 正是恭亲王,赵镇南! 汪德山与赵镇南年纪相仿,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 但是身上的气场,直接被赵镇南碾压了十条街。 刚刚在杨云面前,汪德山颐指气使,嚣张跋扈到极点。 然而此时在赵镇南面前,直接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浑身剧烈哆嗦不停,差点没忍不住跪在地上。 “王……王爷……” 汪德山吞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个笑容,讪讪道,“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老夫特意来接我徒弟,回我府上练武。” 赵镇南淡淡道:“没想到竟然赶上这么一场热闹,还真是来着了。” “徒弟?” 汪德山微微一怔,回头看向酒坊内一众伙计,小心翼翼问道,“王爷,您的徒弟是……” “当然是杨云!” 短短五个字,如同当头一棒,险些将汪德山给砸懵。 原本杨云身上有一枚恭王令,他就已经非常惊讶。 却如何能想到,杨云和赵镇南之间,竟然有一层这么近的关系。 自己今日,纯属是踢到铁板上了啊。 “没想到杨云竟然是王爷的高足,难怪拥有如此气魄!” 汪德山拱手抱拳,讪笑道,“既然如此,王爷您先忙,在下告辞。” “慢。” 赵镇南叫住汪德山,淡淡道,“刚刚听我徒儿说,你还欠他账没还。” “堂堂当朝一品大员,岂能欠账不还?” “想走,先把账结了再说。” 汪德山满脸欲哭无泪,苦逼道,“王爷,我……我今日是奉命来搜查……” “搜查是搜查,欠账是欠账,不冲突。” 赵镇南问道,“徒儿,汪大人欠你多少银子?” 杨云立刻回答道:“抹零之后,三万八千两。” 赵镇南点头道,“三万八千两,对汪大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将账结了,然后请便吧。” 面对赵镇南的威压,汪德山哪里还敢赖账,只得苦着脸道,“王爷,我结,我结。” “您容我回去,让我取一趟银子可好?” “你不能走。” 赵镇南淡笑道,“万一你直接跑了,我徒儿的账去问谁追?” “那个丫头,你去汪府报一趟信,让汪德海带着银子来赎人。” “老夫今日就坐在这里,什么时候银子到,什么时候你们可以走。” 听闻此话,汪德山嘴角微微一抽,脸色变得比吃了屎还难看。 看着余雨蹦蹦哒哒跑去送信,他的内心直接绝望了。 原本自己今日,是以搜查之名,找杨云的麻烦。 却没想到,惊动了赵镇南这尊大佛,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他偌大年纪,又是堂堂一品大员,愣是被人家扣在店里,还要自己兄长拿银子来赎。 估计从今往后,自己都再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再也翻不了身了。 …… 余雨跑去传信,赵镇南也没有让汪德山等人闲着,直接让他们打扫起来。 汪德山偌大年纪,在家里养尊处优,今日竟然跑到酒坊干起杂活。 门口围聚的路人比刚刚还多,一个个看得兴致勃勃。 别说汪德山了,就连官兵们一个个都满脸羞臊,丢脸丢得无地自容。 刚刚砸店时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过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汪德海才终于带着银子来解决他们。 看着自己白发苍苍的弟弟,撸着袖子挽着裤脚在酒坊内拖地,汪德海嘴角微微一抽,直接转身就走。 但不等他转身逃跑,汪德山一声“兄长!”喊出来,直接让他沦为全场的焦点。 汪德海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强忍屈辱,抱拳道,“见过王爷。” “不知臣的弟弟,犯了什么罪过,竟被王爷如此惩处?” 汪德海说这是王爷的惩处,还想跟自己弟弟留一丝脸面。 赵镇南却根本不给他面子,淡淡道,“本王没有惩处他。” “只是他欠了我徒儿的银子而已,你把账还了,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这……” 汪德海满脸羞臊,只得无奈从怀中取出五万两银票交给杨云,“这些银子,足够还账了吧?” “够,绰绰有余。” 杨云点了点头,淡笑道,“余雨,快去给汪大人找钱。” “不必找了。” 汪德海一拂衣袖转身离开,见汪德山仍在闷头擦地,咬牙切齿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走?” “诶,走,走!” 汪德山忙不迭点了点头,讪笑道,“王爷,下官先告辞了。” 赵镇南点了点头,笑呵呵道,“下次再想喝酒,欢迎随时来我徒弟的酒坊光顾。” …… 汪德海带着汪德山离开,一路上一句话没说。 回到府内,他终于忍不住,直接回手一巴掌甩在汪德山脸上。 汪德山年过花甲,挨了汪德海一巴掌,却根本不敢躲闪。 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委屈道,“兄长,这……这不能怪我啊。” “我也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是赵镇南的徒弟。” “他和赵镇南之间有什么关系,干你何事?” 汪德海咬牙切齿道,“我让你前去搜查,谁让你砸他的酒了?!” “我……我是因为什么证据都没有找到,便砸了他的酒泄泄愤。” 汪德山苦逼道,“谁能想到,那小子还会让我赔啊。” “你……” 汪德海嘴角微微一抽搐,指着自己这个偌大年纪还不成器的弟弟,气得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只得冷哼一声,冷声道,“先前贾仁风明明对我说,他五弟谭飞,追杀赵大勇一路追到白青酒坊,然后便杳无音讯,很有可能已经被做掉。” “就算你没有找到赵大勇,难道连他杀人藏尸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真的没有。” 汪德山无奈道,“我派人搜了半个时辰,几乎快把他的后院翻过来,连酒坛都给砸了,都仍一无所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