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温温柔柔颔首,恰到好处的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倒是个好名字。”贞隆帝眼神微暗,盛着氤氲朦胧的欲色,眸底却透出一片凉薄清明。 帝王多疑。 尤其是兄弟死尽,方登上帝位的帝王。 “先下去吧。” 贞隆帝挥手。 小宫女规规矩矩躬身离开。 “李福盛!”贞隆帝沉声唤道。 李福盛站在廊檐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在看到这个小宫女的第一眼,李福盛就知大事不妙。 甘露殿的司茶女官霜落感染风寒后,底下多的是宫女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往上爬一爬。 他无暇过问,便将提拔人的差事交给了德安。 本想着,能进甘露殿近身伺候陛下的都是知根知底的。 不曾想,竟冒出这样一张脸。 不用想也能猜到,德安躲懒,并没有遵照他的吩咐,亲自安排此事。 一来二去,便让人钻了空子。 桃李待日开,荣华照当年。 真真是煞费苦心的名字。 哪怕明知有人的手伸得太长了,可他不得不捏着鼻子替德安收拾烂摊子。 单单放底细不明心怀叵测之人侍奉陛下这一桩罪,就足以扒了德安的皮。 “陛下。”李福盛入殿,垂首,恭恭敬敬道。 贞隆帝直截了当“你安排的人?” 闻言,李福盛那原本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辣,但转瞬即逝。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道“陛下老奴有罪。” “请陛下责罚。” 贞隆帝蹙眉,面露疑惑。 李福盛是他身边的老人,数十年如一日的伺候他。 往常也没有少做这些揣摩上意投他所好的事情。 被他询问时,更不见如此诚惶诚恐。 这下,贞隆帝的疑惑是真真被吊起来了。 “从实道来。” 李福盛期期艾艾“老奴不敢隐瞒。” “照年并非甘露殿的司茶宫女,是日前突然被送入宫的。” “多番打探,也没能查清照年的来历。” “加之,老奴今日竟让不知底细的人踏入了甘露殿。” “老奴疏忽失察,无能无力,请陛下治罪。” 贞隆帝眸光闪了闪,心底涌现出些许恼怒。 但,这份恼怒却不是对李福盛的。 他恼怒的是,竟敢有人把手伸到甘露殿! “你是御前总管大太监,疏漏至此,确实无能,有负朕的信任。” 贞隆帝雷声大雨点小的训斥着。 “陛下教训的是。” 李福盛的心落地了。 几十年来,他的所有尊荣,皆源自陛下的恩赐。 所以,他也一直努力做好陛下眼中最忠心的一条狗。 陛下最需要的不是他多么精明能干,是誓死效忠。 打狗还要看主人。 狗蠢笨无能,主人可以任意打骂。 但,绝不容外人随便算计。 这就是他在贞隆帝跟前最重要的生存之道。 不是察言观色,不是精明能干,更不是为君解忧,而是把自己彻头彻尾当成一条忠心护主的狗。 “罚你半年月俸。” “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李福盛朗声“陛下仁厚。” “陛下,老奴有将功补过之心,定会想方设法尽快查清照年的情况,以报陛下隆恩浩荡。” 贞隆帝娶了李福盛一眼“让你查得查到猴年马月。” “宫外的事情,你插不上手。” “你去传朕旨意,让谢宁瑕去查。” 李福盛:真毒啊。 “老奴遵旨。” “该如何处置照年,请陛下示下。” 贞隆帝心念转动,淡声道“在霜露病愈前,由照年接替甘露殿的司茶女官一职。” 李福盛闻弦音而知雅意。 看来,陛下已经打定主意要宠幸照年。 哪怕明知照年来路不明。 他不知是该说陛下自负,还是昏聩。 但愿照年是出身清白,不是什么下三烂的地方出来的。 否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冯氏活生生流血流死的下场,依然历历在目。 侍奉冯氏的婢女、冯氏爬床夜当值的小厮、侍卫,也全丢了命。 无一幸免。 至于冯氏背后之人,贞隆帝登基后,便以通敌谋逆之罪,下令诛灭其三族。 鸡犬不留。 “陛下,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以防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李福盛硬着头皮劝谏道“老奴恐照年别有企图,若不慎伤及陛下龙体,老奴使万死也难以弥补这一过错。” “不如等谢小侯爷查明此事,再调照年入殿伺候。” “你逾矩了。”贞隆帝冷了脸。 李福盛:…… 倘若不是为小命着想,他也不愿多嘴。 “陛下恕罪。” 李福盛伸出手,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去传旨吧。” 贞隆帝的视线重新落回了案桌的奏折上,心绪变幻不定。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纤细修长的脖颈。 心头一片火热时,想到身为天子,竟然得退而求其次时,就像是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熄灭了所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