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谢灼便洞悉顾荣欲将计就计。 顾荣继续道“思来想去,于乐安县主而言,我每逢初一十五前往佛宁寺为亡母祈福,时间是绝佳的机会。” “她必不会错过。” “那些个地痞流氓不大可能杀人抛尸,更有可能是冒着坏水谋划毁我清白。” “所以,谢如珩,皇镜司可有类似于话本子上所描述的迎风一扬,便能致人中招昏迷的迷药吗?” “有。”谢灼掷地有声“不仅有迷药,还有毒药。” “皇镜司司医之首,是个怪人,医毒双绝,又偏爱钻研些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东西。” “稍后,我便择选一些,交于你手。” 说到此处,微抿薄唇,顿了顿,缓缓道“但,仅有迷药毒药,我犹不放心。” “你之安危,不可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作奸犯科的地痞流氓与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之间,并不存在难以逾越的界限,愤怒之下,难免会有过激的行为。” “你放心,我安排亲信暗中跟着你,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顾荣,莫要拒绝。” “凡你想做之事,我不会劝阻妨碍。” “只是,你也得让我安心些。” 谢灼明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中,闪烁着淡淡的哀求之光。 顾荣的心,又软又暖,不忍驳斥谢灼的提议。 事关安危,确实不容有意外。 顾荣朱唇轻启,笑靥如花“好。” “我的周全便拜托谢小侯爷了。” 谢灼“荣幸之至。” 顾荣心之所至,意之使然,眨巴着眼睛,郑重其事开口“谢如珩,你是不是作弊了?” 谢灼一怔,失声喃喃“什么?” “不然,你在我心里怎会是甲等。” 浸染了明媚笑意的声音,像是一朵绽放至极致的花盛开在谢灼心尖。 谢灼呼吸一窒,耳朵尖上一阵发烫,下意识抬手轻抚心口。 噗通。 噗通。 心跳声声如擂鼓。 顾荣说,他在她的心里是甲等。 嗯,他在顾荣心里,一骑绝尘。 真真是极好极好的消息,极动听极动听的话语。 原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所言不虚。 谢灼轻呼了一口气,勉强稳住了心神,故作镇定。 乍一看,脸上表情淡淡,但嘴角明显上扬,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不疾不徐的开口“不作弊!” “只从心。” 一步一步靠近顾荣的感觉,奇妙到令他悸动。 整个人的心神宛如一叶轻舟在江河中漂泊,不期而遇的激流和漩涡将其紧紧缠绕,无法抗拒地陷入,一圈又一圈地沉溺其中。 温柔缱绻。 仿佛…… 不是仿佛,是他心甘情愿成为顾荣手中的纸鸢。 也心甘情愿成为沉沦于漩涡的一叶扁舟。 “你这些话,是从何处学得的。”谢灼好奇询问。 如此的动听。 顾荣低低笑出声“四方书局的话本子。” “谢如珩,你是四方书局幕后的主子,闲暇无事时,可翻阅一二。” “有趣的紧。” 谢灼眼睛微微瞪大“又上新了?” 顾荣道“你要相信四方书局的速度。” 谢灼微敛眉目,心下暗自决定,是得好生瞧瞧。 顾荣余不经意间注意到谢灼眉宇间流露出的如临大敌般的严肃神情,笑容变得更加明媚灿烂。 今日,又得了新认知。 无所不能的谢小侯爷,觉得话本子棘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侧,温情脉脉。 彼侧,阴鸷沉冷。 “南子逾,到底是何情况!” 宽敞又不失华美的车驾上,二皇子的怒火倾泻而出,眼神里满是质疑“怎么,是要弃本宫,转而投向谢宁瑕了吗?” “你静观谢宁瑕羞辱本宫至此,是何道理!” 南子逾眼皮一颤,脸面似有些挂不住。 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先是谢小侯爷正颜厉色要求他给交代。 眼下又是二皇子吹胡子瞪眼,劈头盖脸训斥于他。 他是什么很轻贱的人吗? 出昏招的不是他,可收拾烂摊子又要挨骂的是他。 二皇子并未察觉到南子逾内心的波澜,依旧毫无保留地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南子逾面脸青白,垂首闷声不吭。 是表兄,更是主从。 这是奉恩公府必须忍受的。 待二皇子的情绪缓缓平复,眼神渐趋清明,南子逾方恭恭敬敬地解释“殿下,恕臣直言,今日之事,您显得有些急躁,失去了应有的分寸。” 言语间,视线不着痕迹的觑了眼二皇子。 见二皇子并未复燃怒火,稍稍舒了口气,垂在身侧紧紧攥着的手也缓缓松开。 “你与谢宁瑕,究竟是何情况。”二皇子沉声重复。 南子逾坦言“并未相约品茗对弈。” “依臣猜测,是谢小侯爷得了消息,匆匆忙忙寻臣,特意前去给顾大姑娘解围。” 二皇子嗤笑“倒是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