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卿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忽红忽白,煞是有趣。 顾荣将裴叙卿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无法正视自己,自以为是的人永远不会有长进,只会深陷自我**中。 “裴叙卿,去将我后腰右侧有颗红痣的事情公之于众,去散播流言你我蔑视君威暗通款曲。” “去啊。” 顾荣语气嘲弄。 “你说,陛下是会赞许你勇气可嘉?还是疑心你有大不敬的谋逆之心。” “我真的很好奇。” “裴公子口口声声心悦于我,要再续前缘。”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我自诩也算不可多见的美人儿,若你欲得佳人青睐,自然需费些心思动动脑子博美人一笑吧。” “这一次,我就想看个刺激的,看你冲冠一怒为红颜。” 面对顾荣不加掩饰的嘲讽,裴叙卿觉得自己的脸被人打的啪啪作响,还是他自己凑上去找打的那一种。 其实,那负气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完全不经过脑子,说一出口后他便心知不妙,后悔了。 这一世的顾荣,浑身是刺。 美的张扬锐利,岂会任由他威胁。 如若受他威胁,顾荣便不是顾荣了。 陛下怎会垂青于顾荣! 裴叙卿心乱的很。 “荣荣。”裴叙卿软了软声音,面露哀婉凄绝“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梦向楼心灯火归。” “你我现业维深,难分对错。” “但,我心中终有未了之憾。” “遗憾出尔反尔,没有与你白头偕老。” “昨夜,我堪堪想起往昔,就一门心思想着定要弥补之前的遗憾,再不负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荣荣,你原谅我一次,我还你一世,可好?” “既然陛下未下明旨,便说明顾虑重重,你若愿嫁我,总是有机会的。” “陛下英明神武高瞻远瞩,绝不会跟一介弱女子计较。” 顾荣闻言,不禁嗤笑出声。 真是好话赖话都被裴叙卿说尽了。 “裴叙卿,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又想软饭硬吃,偏生又不想担丝毫风险,要求我摆出一副非你不嫁的姿态,吸引陛下的怒火。” “你可真是长得丑,想的美啊。” “直白些告诉你,只要你敢在背后败坏我的清誉,我就敢不顾一切拉你下地狱!” “似我这般的美人儿,假意自戕证清白,以示对陛下的忠贞,于情于理,陛下会心生动容怜惜的。” “随随便便挥挥手,让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三烂偿命,很正常。” “你觉得呢?” “不对,但凡街头巷尾传出关于我清白的半句流言蜚语,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你最好嘴巴严实些,睡觉也睁一只眼,别说出什么要命的梦话。” “要你的命,从不是件难事。” 裴叙卿心梗的厉害。 这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他以为,顾荣的怨恨源于无尽的爱意。 他以为,好言悔过,顾荣会感恩戴德朝他奔赴。 “荣荣,你对我当真毫无情意?” 顾荣“人和畜生,难生情意。” 裴叙卿袖袍下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你会后悔的。” “陛下他老了,他能护你几载!” “荣荣,切莫因任性毁了自己的一生。” “好大的狗胆!”顾荣上下打量了裴叙卿两眼“陛下自然千秋万岁。” “活得不耐烦了,就再大声些,让旁人听到,直接投胎转世,兴许能侥幸混个清白的出身,而不是父不祥。” 多年夫妻,顾荣自然清楚针往哪里扎最疼。 裴叙卿双目猩红,鼻孔无意识张大。 顾荣:越发像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里的山怪。 裴叙卿有了前世记忆,到底有了几分沉稳,没有全然失态。 嘶哑着声音道“荣荣,当日在佛宁寺,你委身何人解毒?” 裴叙卿心想,一步错,步步错。 那日,他本可以夺了顾荣的清白之身的。 顾荣“遇到了纯善的菩萨。” “菩萨怜悯,免我重蹈覆辙,予我暗室明灯。” “那我呢?”裴叙卿不甘心。 顾荣道“你纯贱。” “裴叙卿,好好将我的警告记在心上。” 旋即,顾荣抬高声音“青棠。” 青棠应声而入,气势汹汹“小姐请吩咐。” 顾荣动动手指“打!” "本小姐于悦心阁悠然品茗之际,偶遇永宁侯府庶子大放厥词,恐其言行有损侯府声誉,遂以善意相劝,望其收敛。" “放开了打,死不了就行。 不动手,不足以减轻她心中的恶心感。 裴叙卿怒目圆睁“你敢!” 顾荣摊摊手“那你去散播谣言吧。” 青棠摩拳擦掌,一拳头一拳头狠狠落下,拳拳到肉。 硬凹君子风范的裴叙卿在青棠手中宛若狂风暴雨中的小鸡崽,毫无挣扎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