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定了定神,对着青棠,无声道“捆了。” 青棠:??? 先礼后兵,礼完了,该兵了吗? 青棠满心疑惑,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显犹豫。 她迅速抓起束着床幔的两段锦绸,灵巧地打了个牢固的结,系成一条结实的绳索,紧紧地将顾扶曦绑缚住,同时也不忘利落地卸下了顾扶曦的下巴。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有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 见状,顾荣的心再次落地。 “扶曦妹妹是萌生了死志吗?” “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得不防。万一扶曦妹妹狂性大发,拉着我同归于尽。或是将得理不饶人逼死庶妹的罪名无端安在我头上,那我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五年,我跪多了祠堂,脊椎不好,背不起这么大的黑锅。” 陶姨娘和顾扶曦齐齐色变。 在知悉***殿下的亲卫暂时接管了汝阳伯府,汝阳伯府许进不许出后,陶姨娘便放弃了向朝乐安县主寻求援助的打算,心中盘算着暂时保留这份人情,待将来再作计较。 指望不上乐安县主,陶姨娘只能抛出去顾扶曦这枚棋子,尽可能让一枚注定被弃的棋子发挥最大的作用。 于是,便有了眼下这一出戏。 顾荣微微倾身,指尖缓缓抚过顾扶曦红肿的面颊,轻叹一声“顾扶曦,日月不同光,昼夜各有宜。” “成不了花,可以成草木。” “可偏偏,你选择为陶姨娘而活。” “我真不知该说你孝顺,还是该说你愚蠢!” 顾扶曦被卸去下巴不能言语,只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顾荣。 顾荣知她心底厌恶怨恨汝阳伯,知她心甘情愿为母亲而活。 真是可笑。 最了解她的人,竟然是顾荣。 是她和母亲一次次算计的顾荣,是她羡慕嫉妒了十余年的顾荣! 顾扶曦想笑,眼泪却先一步流出。 滚烫的泪水淌过顾荣的指尖,顾荣陡然觉得顾扶曦可恨又可怜。 “莫哭。” “你的眼泪于我无用,皇镜司是你的归属。” 顾荣缩回手,幽幽道。 话音落下,陶姨娘忙不迭上前,攥着顾荣的裙摆“大小姐开恩啊。” “皇镜司不是人待的地儿,按大乾律,施巫蛊厌胜之术,枭首示众。既已经是死路一条,还请大小姐全扶曦最后的体面,让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走。” “七百两。”顾荣淡声道。 陶姨娘不解“什么?” 顾荣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漠“这套阳春初燕,出自霓裳阁符大家之手,裙上的柳条和山茶均以银线绣制,点缀着翡翠与白玉,燕雀则用金线绣成。布料是特别染色的,整个霓裳阁中仅此一套。” “值七百两。” “陶姨娘的手镯勾花了山茶的银丝线,一处破损,这套阳春初燕便全毁了。” 陶姨娘呼吸一滞,恨的咬牙切齿。 顾荣怕不是有病吧。 前一瞬还在谈生死大事,下一瞬就扯到了衣裙上。 “我赔,我赔。” “只要大小姐愿意给扶曦体面……” “衣裙是衣裙,体面是体面。”顾荣打断了陶姨娘“我不愿意给她体面,但我愿意给她生路。” 谁说进了皇镜司,就一定是死路一条呢。 上辈子,顾扶曦敢在大婚前夕自戕,就说明其并非全然是任人摆弄一味顺从的木头。 人的心,复杂的很。 可以替陶氏死,自然也可以为她自己活。 顾荣抬眼,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又看向庭院中可藏身之处,拔高声音,朗声道“还请匿在暗处的高人将伯府二小姐全须全尾送至皇镜司。” 宴寻:??? 不是,女财神又发现他了? 暂且不论宴寻心中的惊疑不定,单是汝阳伯与陶氏,他们的心已经悬到了喉咙口。 暗处有人? 那他们说的话…… 汝阳伯与陶氏相视一眼,眼中流露出的惊骇如出一辙。 “高人不愿现身吗?” 顾荣的语气分外笃定。 瓷盏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从博古架上坠落,恰巧砸在汝阳伯的头上,而且力度恰到好处。 不知为何,顾荣猛然间想起了在佛宁寺设计裴叙卿时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 那种难以名状的寒意。 难道不是错觉? 有人从头至尾旁观了她的一言一行! 顾荣心乱如麻。 过了许久,房间内依然寂静无声,未见人影。反倒是庭院外的侍卫,仿佛未卜先知般,猛地推开门扉,对顾荣抱拳行了一礼,随后不顾汝阳伯与陶氏的阻挠,毅然决然地将顾扶曦带走。 顾荣垂眸,眼神闪烁。 人未现身,但却证实了她的猜测。 原来,有些人若想藏匿,确实能够做到不露痕迹,令人难以察觉。 藏在汝阳伯府暗中的人,是皇镜司的探子,还是谢灼的属下? 那佛宁寺的神秘人呢? 会是男菩萨的人吗?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