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柔柔带着哽咽的声音乘着风,飘进了谢灼耳中。 谢灼那张原本带着笑意的俊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谢小侯爷。” “徐太医。” 顾荣福了福身,一一见礼。 起身时,轻嘶一声,蹙眉望向脚踝。 “你受伤了?”谢灼急声问道。 顾荣摇摇头“不慎磕碰了下,无碍的。” “谢小侯爷与乐安县主好事将近了吗?” 谢灼愕然。 在望舒院,顾荣还觉得他清心寡欲孤苦终老,怎么分别片刻,便又觉得他要与乐安县主成婚。 “陶姨娘扬言,等乐安县主和谢小侯爷订立婚约,我无靠山可依时,会让知道什么是人间至苦。”顾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她隐约察觉到,有人藏在陶姨娘身后煽风点火。 否则,陶氏不见得有胆子行巫蛊厌胜之术。 斟酌再三,唯有乐安县主,既对她怀揣恶意,又有权势地位的支撑,能够轻易搅动风云。 顾荣继续弱弱试探“谢小侯爷,若早知乐安县主与陶姨娘有旧,我再受些委屈又何妨。” 谢灼只觉又气又好笑。 直截了当道“确实有旧。” “乐安县主的婢女曾去汝阳伯府的家庙探望过陶姨娘。” 顾荣微敛眉目,思忖谢灼的言外之意。 谢灼早知乐安县主勾结陶氏,伺机算计于她,却无动于衷吗? “谢小侯爷何时得知的消息?”顾荣的嗓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清冷的韵味,宛若初秋晨曦中的薄霜,透露出深秋独有的凉意。 “四日前。”谢灼心下一凛,莫名慌乱,却也不敢撒谎。 “原是如此。”顾荣垂首,喃喃自语“倒是我不懂事了。” 在她处心积虑恳求谢灼收下她的买命钱时,在写灼说恩仇相抵心无亏欠,无亏去欠谈何依仗时…… 一时间,顾荣委实有些道不清道不明此刻的心情。 罢了,从一开始被就是她在算计。 人啊,都是贪心不足的。 她织了网,用温情,用珍宝,用君子以方来裹挟谢灼,偏生要求谢灼一诺千金片言九鼎。 没道理的。 求的是一份庇护。 不是坦诚相待的至真。 她万不能在贪心不足的这条路上愈行愈远。 顾荣敛起纷乱复杂的情绪,眼底一派清明。 “多谢小侯爷告知。” 日悬当空,薄霜尽消,顾荣的神色不见一丝异样,笑容也不见分毫勉强。 旋即,望向徐太医“有劳徐太医为家父和陶姨娘诊脉了。” 哪有那么多心力多愁善感。 当务之急,还是让汝阳伯府雪上加霜为妙。 徐太医:确实劳累了。 点卯似的,一日不间断。 好在来汝阳伯府出一趟诊,顾大姑娘给的诊金抵得上他数年的俸禄。 短短数日,他积攒的诊金已足够在京城购置一处新的宅邸。 换句话说,顾大姑娘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啊。 不过,谢小侯爷和顾大姑娘之间的氛围好生诡异。 就像…… 就像顾大姑娘撞破谢小侯爷和乐安县主的奸情一般。 罪过,罪过。 “请伯夫人将手腕置于脉枕上。” 陶氏如临大敌“我身体无碍,还是不劳烦徐太医了,伯爷他吐血昏迷……” 顾荣不耐烦地打断了陶氏的推辞,轻轻摆手,示意仆妇上前,不容分说地将陶氏请在了圈椅上。 说到底,她的心情终究还是受了谢灼袒护乐安县主一事的影响。 “伯夫人并未有身孕。”徐太医斩钉截铁“且,伯夫人早年间生子伤了根本,恐无法再孕育子嗣。” 幽幽转醒的汝阳伯,好巧不巧的听到了这一句。 眼球凸起,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脱力重重地摔回床榻,发出一声闷响,而后再次晕了过去。 陶氏全身血液凝固,僵在原地。 顾荣内心深处早有预见,假孕之举背后的动机,归根结底不过两种。 其一,偷梁换柱,十月之后来一出狸猫换太子。其二,寻个合适的时机小产,栽赃嫁祸给她。 巫蛊风波骤起,汝阳伯府岌岌可危,她亦无心再与陶氏有丝毫拖沓。 不如干脆利索的将陶氏这步试图盘活死局的棋扼杀在摇篮中。 “或许陶姨娘此前被庸医所欺瞒,才落得个空欢喜。”顾荣语调平和地说道“陶姨娘,下次挑选大夫时,务必小心谨慎,切勿再被蒙蔽。” “劳烦徐太医再为家父诊治一番。” 徐太医的手指搭在汝阳伯手腕上后,脸色渐渐凝重,眉头越皱越紧,神情惊疑不定,一探再探,颇有些忐忑道“汝阳伯服用过烈性绝子药,余生子嗣无望。” “许是汝阳伯怜惜伯夫人生子之痛吧。” 绞尽脑汁,徐太医编出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顾荣:她就说她跟陶姨娘心意相通。 这下,省得她出手了。 随后,徐太医熟稔的给汝阳伯扎了几针,汝阳伯吐出一口老血,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