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里,谢灼和宴寻大眼瞪小眼。 谢灼眉宇间仍旧弥漫着难以接近的清冷,可偏偏心口像是被什么萦绕牵扯,如鲠在喉,郁气不上不下。 尤其是在看到掌心厚厚一沓银票时,理不清的杂乱心思陡生。 沉声道“宴寻,你进来作甚?” 宴寻笑得痞里痞气“小侯爷是在吃醋吗?” 谢灼:…… 没有人知道此刻银霜面具下是怎样的玉山覆盖雪又生花的景象。 下一瞬,宴寻从另一侧的窗户翻身而出“小侯爷放心,属下定为您盯的紧紧的。” “不过小侯爷还是悠着点,***殿下身边还有位乐安县主呢。” “齐人之福不好享。” 谢灼眉头越皱越紧,乐安与他有何牵绊? 不过是他在佛宁寺休养时,母亲养在膝下逗趣儿的。 禅房外,竹林旁。 “顾姑娘。” 裴叙卿青衫朴素,柔顺软细的墨发下是寡淡无趣乏善可陈的容貌。 似是想要作揖,又因一手捧书卷一手握扫帚,显得笨拙而慌乱。 顾荣敏锐的察觉到裴叙卿眼中一闪而过复杂又晦涩的情绪。 有疑惑不解,亦有别扭假正经。 轻嗤一声,真真是应了那句既要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荣家银子养大的狗,羽翼丰满后又自诩餐风饮露不因人热。 “你是?”顾荣眉眼微垂,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腕上无瑕透亮的白玉镯。 仿佛拦路的是不值一提的阿猫阿狗。 裴叙卿呼吸一滞,灭顶般的屈辱袭来,消瘦憔悴的面颊浮现薄薄的难堪,难堪化为自嘲,融入一声苦笑“在下姓裴名叙卿,与顾姑娘有过数面之缘的。” “许是在下平平无奇,难入顾姑娘眼。” “是挺其貌不扬的。”顾荣慢悠悠抬眼,细细端详,煞有其是道。 “姓裴?” 顾荣看着裴叙卿装模作样的嘴脸,作呕恶心的紧。 有人自取其辱,她自当成全。 谁让她是上京城声名狼藉的恶女顾荣顾大小姐呢。 “永宁侯府的裴吗?” 说到此,顾荣轻甩帕子,遮掩嘴角,抿唇轻笑,矫揉造作惊呼一声,恍然道“不会吧,你不会就是永宁侯嫌恶的青楼子吧?” 对,她就是在故意羞辱裴叙卿。 “这下,本姑娘有印象了。” “裴公子?” 裴叙卿恼怒,攥着扫帚的手嘎吱作响,脊背挺的笔直“顾姑娘家世显赫身世清白,自是不能理解在下的困境苦楚。若有选择,在下何尝不愿如姑娘一般。” “只可惜,一个人无法选择出身。” “我的母亲卑微却不轻贱,她只是误信薄情郎。” 顾荣笑靥如花“是吗?” “裴公子,他们都笑话你,偏偏你……” “最好笑。” “傲骨不是硬凹的,真相不是瞎编的。”顾荣微眯眼睛,觑着裴叙卿直的好似棺材板的背,意味深长“诚然,一个人无法选择出身,但可以选择出路,偏偏你选择当畜生。” 羞耻心升腾,裴叙卿脸涨的通红“顾姑娘何故羞辱在下。” “拦路狗不是畜牲吗?”顾荣极尽嚣张。 弱冠之年的裴叙卿,脸皮还未曾被岁月权欲染的厚如城墙。 不容易啊! “好狗不挡道!” “小姐,小姐。”青棠气喘吁吁跑来。 顾荣远远望着记忆里寂静褪色的人娇俏明媚的朝她奔来,嘴角上扬,眼眶却不由得泛红,嘴唇微微颤着,晃着手中帕子“青棠。” 在她下嫁裴叙卿的头一年,青棠代她回伯府探望幼弟顾知,失足溺水而亡。 如今忆起,蹊跷满满。 裴叙卿眸光闪了闪,顾荣含笑的面颊犹如春风拂过的花枝,眼眸澄澈温柔犹如秋水清辉。 他一直都知道,汝阳伯府大小姐顾荣美艳秾丽,姝色无双。 也早有耳闻,顾荣不敬继母、不友手足、张扬跋扈、任性狠辣的恶名。 更清楚,顾荣在汝阳伯府左支右绌如履薄冰的艰难处境。 在数次相逢短暂寒暄后,他洞察出顾荣的跋扈狠辣只是虚张声势的自保。 所以,他选择了顾荣。 家世好,长相美,手握江南荣家的万贯家财。 且名声差,骨子里自卑又自厌,缺乏安全感和一心一意的爱,这样的顾荣,是一条很好钓的鱼。 不曾想,他眼拙了。 顾荣的乖张和恶劣仿佛淬了毒一般。 不过,顾荣没中迷情药吗? 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裴叙卿眉头紧紧皱着,视线时不时扫过顾荣的衣裙,似想窥出些异样。 “登徒子。” 一声怒喝,青棠犹如炮仗般猛冲过来,重重的推开了裴叙卿。 “谁给你的狗胆,敢以如此无礼的眼神看我家小姐!” “狗东西,离我家小姐远点儿!” “小姐,我们走!” 青棠狠狠的剜了裴叙卿一眼,拉着顾荣欲径直离开。 “等一下。”顾荣蓦地开口。 裴叙卿以为事有转机,峰回路转,就见顾荣抽出一张银票,轻蔑又傲慢的轻飘飘扔了过来“你博本小姐一乐,赏你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