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被勒死的。 死的又是一个男人。 他头发蓬乱,衣服虽然很脏,但上面没有补丁,约莫三十来岁年纪,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味,手背上有摩擦痕迹,应该是经常击打什么东西留下的。 尸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后来发生的事。 对尸体检查后,基本可以确定死者是在昨晚午夜左右被杀死的,不管是多左,多右,总之此人一定是昨夜被杀死的! 而发现尸体的捕快也很快查明了此人身份,此人名叫齐涛。 随后捕快到齐涛家,对齐涛之死展开最初的调查。 齐涛家中只有一位老父亲,而当捕快告诉齐涛父亲,齐涛在昨晚被杀死时,齐涛父亲居然笑了起来,连说不可能。 捕快原本以为是老人家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噩耗,于是不再多言。 随后众人悄悄地向齐涛家的邻居,打听起齐涛的事情,结果就在捕快向街坊四邻打听这些事情时,齐涛父亲拿着扫帚跑了过来,使劲打他们,说他们诅咒自己儿子,该打! 在场的捕快,这时也还以为是老人家不愿相信自己儿子死了,可想到赶紧捉拿凶手,才是真正为老人家好,于是在场捕快也不顾老人家伤不伤心,领着老人家去看了齐涛的尸体。 老人家见了齐涛尸体,先是不信,盯着看了半晌后,再是一惊,惊吓完后,便是痛彻心扉的悲痛,不过在听到捕快对他说,他儿子是在昨夜被杀死后,齐涛父亲惊疑地皱起了眉头。 然后便是猛烈摇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儿子绝不可能是昨天夜里被杀死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昨晚一晚上都在陪我聊天啊!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才各自去睡觉,他怎么可能昨天夜里被杀死呢?若是如此,那昨夜跟我聊天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可是根据我们对尸体的检查,您儿子确实是昨夜遇害的。” “胡说八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来糊弄我,告诉你,我儿子不可能是昨夜被杀的!” 苏落和李瑜他们去见齐涛父亲时,齐老爷子正对候在他身旁的捕快大吵大嚷,说他们办事不力,简直是一群废物,可骂了几句,又开始道歉,求捕快赶紧抓到杀死他儿子的凶手。 齐老爷子泪眼婆娑,跪在齐涛尸体一旁,不停落泪,有时盯着齐涛看上一会儿后,还会狠狠地扇自己一耳光,那是身为父亲,为没有保护好儿子而愧疚。 齐老爷子身上穿着一件简朴衣衫,上面有许多补丁,补丁残留的针脚相同,但缝补的很拙劣难看。 “老爷,会不会是这种情况,死的这个人,并不是他儿子?” 无怪叶天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既然眼前的尸体表现出的特征,都表明其是被昨夜杀死的,可齐老爷子坚称,昨夜他儿子和他聊了一夜,这显然和从尸体身上得出的结论相悖。 苏落没回答叶天的问题,上前去搀扶齐老爷子,在扶起老人家时,双手轻微捏了下老人家双臂,并不漏痕迹地轻弹了下老人家后背、前胸等部位,齐老爷子脸上微微露出痛苦之色。 苏落让老人家坐在一张木椅上后,开口道:“您儿子对你很差,是个不孝子!” 齐老爷子大吼道:“我儿子是不孝顺,怎么了!难道他不孝顺,就该死吗?” 相较于齐老爷子的愤怒,李瑜他们更多的是疑惑,不明白苏落为何说,齐涛是一个不孝子。 但现在显然不是该问这些的时候。 李瑜问起之前其他捕快已问了好几遍的问题:“老伯,您确定昨晚陪您聊天的,真是您儿子?” “当然是我儿子,难道我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认错?你觉得可能吗?”齐老爷子很生气。 苏落问道:“老伯,我有一个问题,既然您儿子并不孝顺,他为何会花费一夜时间和您聊天解闷呢?在我印象中,那些不孝子孙,都是对自己的父母爱答不理,更别说聊一夜了。” “是,我儿子是很不孝顺,他爱喝酒,喝醉了之后,就拿我们老两口出气,经常对我们拳打脚踢,他娘……就是被……被他一次喝醉后失手打死的!” “可他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他娘死时还哀求我不要报案,最后我也确实没有报案。” “我原以为,自己肯定也会和老伴儿一样,被小涛这不孝子给打死,可谁知昨天傍晚,小涛安安静静地回到家,找到我,说要和我聊天,而且还要聊一晚上。” 苏落连忙追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老爷子擦着眼角的泪水:“我当时也问了这个问题,小涛跟我说,他遇到了一位贵人,那位贵人跟他聊了许多,让他明白了我们做父母的辛苦。” “小涛想跟着那位贵人混,可贵人说他是一个不孝子,品行不端,不想带他,于是小涛跟那位贵人约定,回家陪我熬夜聊上一晚的天,来证明他已浪子回头。”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浪子回头,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小涛能陪我,我心中总是欢喜的,就这样,我们东拉西扯说了一夜,破晓时分,我们才各自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