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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确认?”
在欧姆从周柯得到消息之后,还在闭目养神的升华者立刻站起身,他盯着周柯,问道:
“消息哪来的?保真吗?”
“我不能透露来源,但我认为大概率是真的。”
周柯严肃的说:
“虎邦的追兵先不说,这里距离牛角峡有多远?”
“不远,二十分钟的路而已,那是从这里前往蛇邦领地的必经之路,我们如果要绕开就得多翻一座被毒牙蜥群占领的荒山,那些魔物自带食腐剧毒而且皮糙肉厚很不好对付。”
欧姆阴沉着脸说:
“再加上虎邦追兵的靠近,现在绕路也来不及了,我得去牛角峡侦查一下。”
“让D-4陪你去。”
周柯说:
“她的生命信号侦查比你的感知更敏锐,而且我觉都这个时候了,先把你对机器人的不信任放一放吧。小雅的命最要紧,对吧?”
“你...”
欧姆狠狠瞪了一眼周柯,但也没说出拒绝,在叮嘱了D-4好好做事别招惹欧姆之后,周柯目送着两人离开岩洞消失在风沙之中。
“到底怎么个事?”
老塔夫急匆匆的提着自己那把猎枪跑过来。
他注意到了欧姆的离开顿时感觉到危险将至,这老东西能在恶土上活这么久也确实有两把刷子,最少这个危险感知不是盖的。
“你把其他人叫过来,我简单说两句。”
周柯没有回答,只是叼了根烟对老塔夫说了句。
欧姆不在的情况下,周柯就是这队人无可辩驳的主心骨,老塔夫一声不吭的转身跑回去,几分钟之后,包括阿杰在内的家伙都被他喊了过来。
执行力很棒,就是踏马的脑子差点!
你个老东西把阿杰喊过来干什么?就阿杰这个脑子他能理解周柯接下来要说的事吗?
但来都来了...
周柯习惯性的甩出一根能量棒给阿杰,阿杰也习惯性的接在手里撕开然后大快朵颐,周柯忍不住再次表达了对阿杰这种“豁达”的人生态度的羡慕,随后,对其他人说了说现在的局势。
真就是个普通人的阿妙顿时抱着她的两个孩子陷入惊恐,老塔夫的腿也有点打颤。
被虎邦盯上已经够惨了,现在前面还有阿乔利财团的精锐在设伏,这踏马已经超出老塔夫能猜测的最危险的局面了。
不过乔雅倒是出乎意料的镇定。
这个肉眼可见憔悴的小妞在亲身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之后再不见往日的甜甜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和冷静。
在周柯说完现在的局面之后,乔雅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开,片刻之后,她从自己的房车中拖来了一个武器箱,丢在众人眼前打开,哑声说:
“这是我手里最好的武器了,大家挑一挑把自己武装起来吧。”
“啊?”
老塔夫看到这一幕顿时尖叫道:
“真要打啊?咱们这么点人怎么和双方人马打?就算有欧姆老大撑场子,这也完全不可能打得过啊!”
“要么打,要么死,你自己选!”
乔雅头也不抬的回了句,自己从箱子里拿起那把带着黑色图案的霰弹枪,装入子弹后又取了两把便携的手枪和一个背挂式的枪袋系在身上,最后拿起一件防弹衣穿好。
她看着眼前众人,将一把便于操作的霰弹枪递给了阿妙。
后者拿在手里和老塔夫面面相觑,但两个私生子这会已经躁动起来。他们都还没成年但已经是半大小伙子,正是最躁动的年纪早就向往恶土上那些废土客们美好的刀尖舔血的狗屁日子了。
也不需要周柯和乔雅催促,两个小伙子顿时扑上去拿起自己心仪的大宝贝,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开两枪壮壮胆。
老塔夫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骂了句,上前给两个混小子一人一巴掌,然后絮絮叨叨的指导他们该怎么挑选武器。
这是去玩命不是去参加漫展!
所以别把自己全身上下挂的和武器架子一样,真以为你是T-800啊,真扛着这么多武器连踏马翻滚都困难,都不能翻滚了还怎么躲子弹?
“这东西给你。”
周柯将三支有阿乔利财团标志的治疗针剂递给了乔雅,小声说:
“急救用的强心剂还能催发肾上腺素,保命用的东西可不嫌多。”
“谢了。”
乔雅冷淡的回了句,正要走却被周柯拉住了手腕,她转头疑惑的看着周柯,后者吐了口烟圈,说:
“你知道,绝望和痛苦憋在心里不会让你变的更好吧?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要去玩命的时候,我很怕你故意想要死在某一颗本不致命的子弹下,哪怕那一夜你在熔渣镇,也改变不了那里的结局,而老乔临死前的最后愿望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他绝对不会希望你铁了心为他报仇...
说实话,你也不适合干这活。”
“这是我的事,周柯!感谢你的关心,但...”
乔雅拽开了自己的手腕,她这会显然没心情和周柯多说什么,就那么抱着枪坐在岩洞入口,稍显呆滞的看着洞外的风沙和那见鬼的红月光。
“瞧瞧这鬼地方,又把一个小女娃变成鬼咯。”
周柯在心里狠狠吐槽道:
“就这个年纪在咱那边还上大学,整天忧愁着男朋友是不是背着她偷吃呢,啧啧,要不怎么说这恶土的风土人情是真的锻炼人呢?险恶的社会就是最好的大学啊。”
他没有再试图去劝说乔雅,眼下也确实不合适。
在给阿杰的生化战衣补充了各种强化针剂后,周柯提着一个小药箱走到了岩洞深处,把那玩意丢在了在那躺尸的乔山身旁,随后盘坐下来,也不顾乔山还虚弱的身体,强行给他嘴角点了根烟。
他打开药箱,从其中取出一个简易的点滴装置,又用自己在虎邦的医疗室里积攒的“生化战士治疗经验”,把药箱里的各种强化和治愈针剂往其中添加一番,最终弄出了一包看起来就很要命的橙红色混合剂。
这玩意的颜色就像是自然界的毒蘑菇,它长成这样就是为了警告那些手贱的家伙别碰它,当然,吃菌季的云南人除外,颜色越鲜艳,长相越妖异,他们越喜欢。
周柯把这可以轻松毒死二十个好奇宝宝的玩意挂在岩洞上方,又抓起乔山的手腕,在将一次性针头插入乔山的静脉前,他说:
“我现在没空帮你做灾难后的心理干预,虽然我挺擅长这个,但你听好了,乔山,咱们现在前有伏击后有追兵,欧姆已经去侦查了,我觉得他不会带回什么好消息,你的表妹乔雅这会和一个傻逼一样满心绝望的想要随便找个敌人同归于尽。
但说实话,我还不想死。
所以我必须在战斗开始前把一切能派的上用场的战士都调教到最完美的状态,你可是熔渣镇最厉害的生化战士,这一战你必须参加。
我给这包药物里弄了最少七种强化激素和四种治疗药物,它绝对能让你在两个小时里生龙活虎并且嗨到爆。问题在于,我这段时间对于生化战士这种奇特的生物也有所了解,在极度的狂暴下如果你撑不住心智,那么你就会成为下一个阿杰。
你甚至会比阿杰更惨!
虽然这对于我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多一个移动充电桩这种事对所有车主来说都是好事,但你可就要有麻烦咯。
所以,我问你,要不要注射这鬼东西?还能不能战斗?”
“来吧。”
乔山躺在那,艰难的扭过头。
一脸的麻木,眼睛里的破碎感也很难掩盖,他哑声说:
“把我也当成一个主动求死的傻逼,随便你怎么搞,我没能救下老舅,最少要救下小雅,我不能再让老舅失望了。或许变成阿杰也没什么不好的,那样我就不必忍受现在这种痛苦了。”
“好!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也给了你拒绝的机会,之后出了事可别跟一个怨妇一样,叽叽歪歪的把所有问题都怪在我头上!”
周柯点了点头,将那隐藏式的注射针摁在了乔山手腕上。
那玩意自动弹出约束带卡死,随后就有危险的橙红色强化物一滴一滴的注入乔山的血管中。
他闭上了眼睛。
似乎如他自己所说,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在这一战之后会变成何等支离破碎的样子,就好像他其实已经死在熔渣镇的屠戮之夜中,留存于此的仅仅是一具正在腐烂却还能战斗的躯壳。
“他撑不过去的。”
周柯心中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以乔山现在这个糟糕的精神状态,根本做不到生化战士在狂暴中必须守住心智底线的操作,一旦他陷入狂暴绝对会很快丧失人格,被兽性主导最终沦为和阿杰一样的悲剧。
这其实不关周柯什么事,但他最终没有离开,而是换了个姿势靠在石壁上,和闭目等死的乔山聊起了天:
“喂,这会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听听我是怎么带着阿杰和老白逃出终焉堡的?你肯定猜不到老子在虎邦的地盘上到底干了什么事,才让虎王愤怒到要派出彪卫取我狗命。
这种传说事迹憋在心里也挺难受的,所以就麻烦你当个听众吧,听听我的自吹自擂。”
也不管乔山愿不愿意听,周柯就那么自顾自的讲起了他们和乔雅在虎爪镇分别之后的事。
本来吧,对于一个经历过生死离别已经万事看淡的赴死者而言,外界的一切描述都无法影响到他们已经如枯槁一样的心灵,但无奈周柯的口才确实好。
这个逃生故事本就刺激紧张,再加上亿点点夸张的修饰从周柯嘴里说出来还真的慢慢吸引了乔山的注意力。
在最后甚至连老塔夫和他的便宜儿子们都围在旁边,一群全副武装的快死的傻逼们就这么排排坐在一起,听周柯侃大山。
“卧槽,吴擒虎这么牛逼的吗?一脚就差点踹死了威猛的阿杰?”
老塔夫的好大儿惊呼一声,结果被周柯狠狠瞪了一眼,呵斥道:
“不许说脏话!踏马的还没成年呢就满嘴脏话,你小子以后一定是搞外交的一把好手。”
“对,别踏马说脏话,一点逼素质都没有。”
老塔夫也骂了句。
看得出来,这家伙老来得子确实不怎么会教。
不过两个半大小子却和这个“怪叔叔”很亲近,除了他们知道自家老妈和塔夫老板常年维持着不正当关系之外,大概也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绿帽子王老爹确实没什么敬畏感。
“吴擒虎那厉害大发啦,我觉得欧姆老大在他面前都走不过五十个回合。”
周柯吐了口烟圈,撇嘴说:
“据说那家伙是恶土上最强的男人,没准也是地表世界最强的男人,至于伊甸园有没有比他更强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柯大哥,伊甸园真的存在吗?塔夫老叔说那只是个无聊的玩笑。”
老塔夫的小儿子眨着眼睛问了句,周柯撇了撇嘴,说:
“当然是存在的,我可以百分之百的告诉你,在咱们脑袋上的群星里就存在着那么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天堂之城,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莫尼吗?那家伙还邀请我未来和他一起去那里逛一圈呢。
而且你怎么把老塔夫叫‘叔叔’?
那是你爹!”
“我知道啊,但叫了这么多年,一时间改不过来嘛。”
小儿子还挺委屈,他抱着半久的热熔枪吐槽道:
“我小时候某一次看到我妈和塔夫老叔钻地下室后,就管塔夫老叔叫爸爸,结果被我爹揍了一顿,我妈也不让我叫又把我揍了一顿,说什么还不到时候。”
“焯!这种事就别踏马说了行不行?丢不丢人啊?”
老塔夫一脸绝望。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两个儿子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只能无奈的伸出手,在小儿子脑袋上拍了拍,又从口袋里取出自己藏起来的糖分给他们两个。
这老家伙此时眼中写满了愧疚。
大概是因为自己这个当爹的没本事,让自己的儿子们陷入了如今这种危险的处境中。
“怕什么嘛。”
周柯哼了一声,说:
“一会开打了就让你两儿子跟着乔山,看到没?乔山正在接受强力治疗呢,一会就能化身威猛先生,有他保护,你两个儿子不会有事的。”
“那不成!”
护儿心切的老塔夫急忙摇头说:
“就乔山现在这个一心求死的傻逼屌样,怕是连自己都护不住,万一他失控了把我儿子掐死怎么办?”
“不跟着乔山难道跟着你个老废物?”
周柯骂道:
“你还是保护好你的阿妙吧,人家乔山大爷可是熔渣镇的第一战士,当了枪手队长不就要保护熔渣镇的人吗?我觉得他能做到...嗷,我忘了,他没做到!
他像是个胆小鬼一样跑了。
别说是和在终焉堡杀了个七进七出的本大爷还有阿杰比,就连老乔那个敢打敢拼的汉子都比不上啊。
那算了。
让你两个儿子跟着乔雅吧。
最不济还能帮乔雅挡子弹呢,我看她那个一心求死的逼样估计也活不过今晚了。这老乔家真踏马出人才,好不容易活下来两个结果都成废物了,老乔这个家长当的还真是失败。
女儿女儿溺爱成这样,侄子侄子也没培养好。
怎么?
还瞪我!
你不服气?
还是我说错了?”
周柯回头看着怒视他的乔山,他毫不客气的说:
“别踏马板着那张死人脸吓唬人,真以为谁怕你不成?老子和阿杰在终焉堡弄死那么多人,落入绝境最少三次也没见和你一样要死要活。你问问老塔夫,人家经历过旧文明崩溃一直到现在,在恶土上活了三十多年什么破事没见过?
你以为你经历的那些就是人间惨剧所以你就有了一心求死的资格,而且其他人都得哄着你顺着你?
别傻了,孩子。
这里不是旧文明!
没有一个疗养院给你住,也没有大屁股护士小妞整天软声软语的照顾你。你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所以出生在恶土就是你的报应!
如果你想活得轻松,在出生的时候就该让你父母把你扔进尿盆淹死,但现在活下来了你就得学会这些。
你给我听好了!
在刀山火海里救人就是你的命,你要救回老塔夫的两个儿子,还要救回乔雅!
没人会在今晚帮你。
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在之后自己给自己挣命!
你是没保住熔渣镇的人,但你看到了这两个半大小子,他们是熔渣镇最后几个活人了,你已经失败过一次,如果你再失败,熔渣镇就真的没人记得了。
你也可以随便发疯,把你身前或者身后的人都掐死,然后随便死在哪个杂种射来的子弹里,带着老乔和熔渣镇的仇恨就那么一走了之。
乔雅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想报仇。
我觉得,这份职责与其让她承担,不如找一个更有可能完成这件事的人来做,你那娇生惯养的表妹不适合干这种事,你比谁都清楚。
所以,乔山,我最后问你一次...”
周柯的语气温和下来,就像是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一样盯着乔山充满血丝的眼睛,说:
“你能保护好两个孩子吗?你能保护好乔雅吗?你能和一个真正的恶土男人那样,给熔渣镇上下七百多口人报仇吗?”
“我...能!”
乔山咬牙切齿的说了句,结果周柯冷笑一声,骂道:
“你能个屁!大话谁不会说?先从今晚这一战里活下来再说吧,如果你真有天赋,老子也不怕多费点力气帮你一把。”
说完,他转头对身旁三个男人说:
“你们还留在这干啥?去准备啊,要玩命了,兄弟们,就你们现在这个吊死鬼找替身的状态行不行啊?”
“对,要玩命了,现在这样可不行!”
老塔夫狠狠的丢掉嘴角的烟头,对自己的两个严肃起来的儿子吼道:
“去!再检查一次你们身上的装备,多带几个烟雾弹和发火罐,不指望你们瞄准,最少不能拖后腿。”
父子三人就那么转身离开。
周柯也没有停留离开了岩洞深处。
他知道乔山需要冷静一下,这家伙必须得在大战开始前找回生化战士应有的状态。他给乔山的药物可以让他躯体恢复,但心里那股怒火能否真正燃起只能看乔山自己。
当周柯走到洞口时,乔雅突然站起身,对他说:
“谢谢你给表哥...”
“不必感谢,那些话其实也是说给你听的,我声音那么大纯粹只是懒得再重复一遍。”
周柯丢了句话,堵住了乔雅所有的感谢。
“但我能报仇!”
她抬起头,握紧拳头对周柯尖叫道:
“你给我好好看着,我一定能做到的。”
“这不是你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你该不该去做的问题!我一直认为,人应该充分理解自己的天赋并将它用在正确的地方。”
周柯耸了耸肩,看着乔雅那双通红的眼睛与她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的胸口,说:
“所以,我依然觉得你不适合做这种事,不过你最少活过来了不再是一块等死的朽木,可喜可贺。来,笑一笑吧。”
他说: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笑出来,死亡也会在那些笑着冲锋的战士面前乖巧的让开道路...要做大事,可不能这么严肃。你看,你欧姆老叔不也在笑吗?”
周柯抬起手指,乔雅转身看向洞外。
侦查完毕的欧姆走入洞里,他那粗糙的脸上确实带着几分笑意,虽然可能不是因为乔雅的转变,但确实让绝望的气氛好上了一些。
“蛇邦的援军在赶来的路上。”
欧姆对周柯说:
“我们只需要坚持到他们过来...”
“但我不打算那么做,我不想把自己的命再随便交给谁了,别人又不是我爹,凭什么出死力帮我?既然其他人靠不住,那么现在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落入这个绝境逃不开,你们也一样。”
周柯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摇头吐着烟圈,他抬起头看着脸上笑容凝滞的欧姆,指了指洞外,说:
“所以,我有个更好但也更危险的主意,要听一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