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是在半夜忽然醒来的。 腰上有一股压迫的力道,将她的身体紧紧贴在宋璋的身上。 她睁眼看向床帐,床帐内很昏暗,伸手也只微微能看清手指。 视线不由得又轻轻上抬,看向一直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的宋璋。 这还是沈微慈第一回看宋璋睡着的模样,凌厉的眉目舒展开来,那双细长眼闭着,没有了晦暗又阴翳的神情,这会儿瞧着高华清贵,叫人能看失神。 只是可惜长了一双无情的丹凤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思绪又回到之前床榻上那一幕,不由脸颊发烫,再看宋璋便有些恼怒他这样欺负自己,不由得伸手拍了下他的胸膛出气。 到底也没有用太重的力气,怕给人弄醒了。 她心里想着沈明秋那事,想要问问宋璋的。 这会儿半夜她忽然醒来,问是不能这时候问的。 又瞪了宋璋一眼,翻过身去还不忘往宋璋腿上踢一脚,这才安然地闭上眼睛。 宋璋在沈微慈转身的那一瞬间就醒了,见人还往他腿上踢,不由咧开了笑。 沈微慈感受到宋璋的动静,转头见他醒了,就问:“明秋与胡家的亲事你真不看好?” “明秋实打实喜欢胡公子,听说胡公子也对她多照顾,我想着要是能成一段两情相悦的良缘,如何不好?” 宋璋伸手搂着沈微慈低声道:“本她的亲事我不耐烦管,但胡家是三皇子身边得力亲信。” “如今太子之争已是拉紧的玄,稍稍一碰就崩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私下里都有动作,朝中早已在暗地里拉拢关系了。” “这个时候胡家的忽然来找沈明秋结亲,还要问我答应,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给朝中个信号,我也看好建安侯府和胡家的亲事么?” “朝中的那些人都是人精,人情关系了如指掌,稍稍一想都能知道些风声。” “我又是皇帝的身边的人,我的动向旁人便会猜是皇帝的动向。” “宋家自来不参与这些,宋家能百多年屹立得圣上信任,是因为宋家只忠君,不参与皇子之间的事,能叫人放心。” “若是这个时候宋家帮了谁,往后的皇帝也不可能对宋家完全放心信任。” “我祖父也来信让我按着不动,皇帝那儿我只劝皇帝尽快立下太子安稳朝局,其余的我不会参与。” “三叔那里我亦打过招呼,隔岸观火便是,宋家如今位置也不需要去站位,你更不能在中间牵线,或是与胡家的有什么来往。” 说着宋璋又捏了捏沈微慈的软腰:“等你病好后回建安侯府一趟,同老太太和三夫人说明了这事。” “三皇子近来动作我怕出事,到时候定然要牵连了胡家的,沈明秋与胡家结亲,并不是好事。” “虽说真出了事不会连累宋家,但建安侯府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好在你三叔不在朝廷,我母亲在侯府能帮衬些,但沈明秋可就不一定了。” “她嫁给胡家便是胡家的人,她脱不了干系。” 沈微慈听宋璋这番话总觉得有些心惊,她看向宋璋:“那皇上到底更偏向谁?” “不是还有位二皇子么?难道他没动作?” 宋璋瞧着沈微慈像是对太子争夺感兴趣,笑了下:“这些与你说了也无用。” “但自古人都有偏爱,皇帝也不例外的,想要让自己喜欢的人有更好的保障。” 沈微慈听了这话一愣,她早就听说皇帝独宠贵妃,对贵妃所出的四皇子更是偏爱。 三皇子虽是皇后所出,但帝后感情不深,难不成…… 她没再问下去,听宋璋这么说,她心里也明白几分,点点头:“夫君放心便是,等后头我回去与老太太说。” “我更不想四妹妹出事。” 宋璋笑了下,又低低道:“人各有命数,劝不了便罢了。” “三皇子应该也知道皇帝的心思,再有上回三皇子遇袭,他认定是四皇子做的,皇帝后头却放了四皇子,心里更有怨气。” “觉得是皇帝一味的偏袒。” 说到这里,宋璋微微一顿:“其实我本还是该冷眼旁观的,局势可能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紧张。” 沈微慈有些听不大懂宋璋这话的意思,却没有再问,只是环着宋璋的腰低声道:“我还是尽力劝一劝。” 宋璋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抚向沈微慈柔软的发丝:“怎么半夜就醒了?” 沈微慈埋在宋璋的颈窝上:“今天四妹妹来找我说胡家的事,我心里惦记着这事,就忽然醒了。” 宋璋淡淡嗯了一声,手指轻车熟路的握向柔软的地方,沙哑道:“睡吧。” 沈微慈脸一红,可看人这般光明正大,一点不害臊的样子又觉得拉开他的手又有些矫情。 又感觉到人在使劲捏,弄得她不好受,便拍向他的手指,咬着唇:“你别这般。” 宋璋埋在沈微慈肩上吹气:“多少回了?还不习惯?” 沈微慈已不想再与这人争辩了,不管说什么,他总能说些更猛浪的话来,她再与他说下去,他说不定还说什么羞人的话出来,索性也不理会他了。 宋璋见着人不搭话了,又看着人染着红晕的脸颊实可爱可怜,低头又亲了一口才抱紧她,却是将手退了出去。 他知道她的风寒还未好全,这般摸着里头衣裳总会透些风进去,怕人又寒了。 第二日一早的时候,宋璋起来后仍旧按着沈微慈不让她起来。 “你身子最怕凉,入秋又冷,你起来做什么?” “过两天我让人给你做的貂毛领子和斗篷就做出来了,到时候你披着出去不至于冷着。” 沈微慈坐在床头看向宋璋:“从前在侯府你还送了我件斗篷,侯府老太太也送了我件,我也带过来了,你做这些做什么。” “况且如今才入秋,离冬还早,哪儿就这么快的用得上了?” “要穿戴出去,别人该说我娇气,或是说我身子不好了。” 宋璋挑眉:“谁能说你?” “再说你哪儿不娇气了?跟个玉菩萨似的,碰不得摔不得,得供着伺候着。” “况且往年的东西你还穿做甚,我还能缺你两件披风了?” “再说我给你做的貂绒披风是里头厚实,外头瞧着薄,等你拿到手就知道了,独一份的富贵。” 说着他也不能沈微慈再说话,出去屏风外让丫头过来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