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沈明秋才回去,一盘棋也没有下完,沈明秋说留着下回来继续下,沈微慈便叫月灯将残棋放去桌案上。 沈明秋一走,屋子内安静下来,沈微慈独自撑着头靠在椅上,沉默不语。 刚才与沈明秋下棋时的笑意褪下去,这会儿只有疲惫。 月灯蹲在沈微慈身边,覆手上去想开口说话,沈微慈却先开口细声道:“月灯,叫我一人呆一会儿吧。” 月灯知道沈微慈这会儿应该难受,默了默,这才小声的退了出去。 出到外间坐着煎药,又和禾夏和燕儿说话。 大半下午的时候观松居的寻梅又来了,月灯迎上前去:“姐姐。” 寻梅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笑着拉月灯到一边问:“给你的药给三姑娘吃了没?” 月灯点点头:“昨天我加在药里给姑娘喝了些,瞧着今日咳嗽是好了些。” “谢谢寻梅姐姐了。” 寻梅笑:“又谢什么,全是我家二爷的心意。” “都是为了三姑娘能早日好罢了。” 说着寻梅将手上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月灯的手里:“这是二爷叫我拿来的。” “白狼毛的坐垫和白貂绒的套帽,三姑娘正用得着。” “你拿去给三姑娘,便说是管家送来的。” “这么好的皮毛,又厚实又保暖,还请了有名的师傅连夜做的,摸着可软乎了,挡风那也是厉害的,这套帽戴着可不会冷了。” 月灯低头看向手里白的发光的东西,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又软又厚,坐着该多舒服。 这些日子姑娘一起来就坐着,这东西也正用的上。 再看那顶套帽,上头还镶了翡翠和珍珠,虽说一眼瞧着素净,可细看上头的宝石,个个也不菲的。 月灯惊了下看向寻梅:“我家姑娘可不好糊弄,这么好的珍珠宝石,姑娘可不会信。” 寻梅看了看月灯手上的套帽,低声道:“也是,这帽子我先拿着,这垫子你先送去,可别说漏嘴了。” “问你什么毛,你便说寻常的狐狸毛就是。” 月灯诶了一声,拿着垫子摸了又摸,忽想着这么好的皮毛,坐垫子可真真可惜了。 寻梅走后,月灯拿着垫子进去:“姑娘,刚才管家送来的,您垫着坐着试试。” 沈微慈看向月灯手上的东西问:“管家送这做什么?” 月灯笑:“管家说冬日冷,给每个院子的姑娘都送了这个白狐狸毛的垫子。” 说着她走到沈微慈身边:“姑娘站起来,我垫上让姑娘试试,看看软不软。” 沈微慈瞧着月灯手上的东西,也没心情多想,再说这会儿天色微暗夜看不清楚,便站了起来。 月灯铺上后她坐着试了试,倒是的确很软。 月灯瞧着沈微慈坐着舒服,暗想着宋二爷真真会送东西,个个都是好东西,只可惜了那么好的斗篷,姑娘却不用。 她又去倒了热茶来:“姑娘喝杯茶吧。” 沈微慈伸手接过,才抿了一口,帘子又被掀开,只听燕儿说道:“姑娘,二老爷叫姑娘这会儿去前院的翰明堂去,说章公子来了,等着姑娘呢。” 沈微慈听见章元衡来,眼神淡淡。 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其实本已没有要见的必要了。 她思绪又一顿,叫月灯将章元衡的东西收拾好,送到前头去,她便不去了。 他能明白她意思。 月灯见着沈微慈神情,想着不见也好,便赶紧去收拾东西,让燕儿和自己一起拿着东西去前院。 月灯和燕儿一走,沈微慈叫禾夏将她看的书拿来,靠在椅子上似是很安静。 禾夏看沈微慈要看书,拿了书过来后又在旁边点了一盏烛火,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过了一阵子,禾夏看到月灯和燕儿匆匆跑来,瞧着两人神色有些慌张,便忙起身去问:“出事了?” 月灯也来不及和禾夏说话,连忙掀了帘子进去沈微慈面前低声道:“姑娘还是去前头瞧瞧吧。” “章公子像是饮了些酒,非要见姑娘一面才肯走,前头二老爷也没劝的住。” “二老爷让姑娘去前头与章公子说清此事,免得再纠缠了。” 沈微慈翻开书页的手指一顿,又轻轻将书合上。 当着面说清楚也好,两人之间别生怨怼。 沈微慈起身,看了眼窗外,披上斗篷带着月灯出去。 路上她咳了两声,月灯有些担心沈微慈身子,将斗篷上的帽子又给拢了下,怕给风吹下来了。 想着要是姑娘戴着那顶珍珠套帽,还怕风么。 等到了前院的翰明堂,沈荣生见着沈微慈过来,拉着她低声叹道:“你进去好好劝一劝吧,我回来从老太太那儿也听到你们的事了,好聚好散就是,别拉扯多了。” 沈微慈低眉嗯了一声,拉开推门走了进去。 雅室内的章元衡背对着她坐着,一身雅致的宝蓝衣,玉冠束发,一丝不苟。 他听见身后的动静,就急促的回头,红了眼眶:“沈三姑娘。” 沈微慈瞧见章元衡这般模样,默了神情。 她过去坐在章元衡的对面,垂眸替他斟茶,缭缭白烟茶雾萦绕在两人之间,沈微慈低声道:“章公子,我不可能为妾的。” 沈微慈的声音很细,很淡。 却清晰的传入章元衡的耳中,让他心如刀绞。 章元衡眼里有湿意,眼神紧紧看向沈微慈低垂的眉眼,声音低沉:“你虽是妾,可我不会再娶妻的。” “我母亲总有一天能看到我的决心,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先顺从我母亲一次。” “即便你永远没有子嗣,我都不在意的。” “我从来不是在意子嗣的人,我只在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