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二当家的踢完儿子,趁他自己背对着屋里头的人,屋里的人看不见他的脸,飞快地对儿子眨了三下眼。 他儿子一愣,这眼神他可记得太清楚了,从很小的时候,韩二当家的就告诉他,如果他使出这个眼神,就是让他不要管他,赶紧找机会逃跑。 韩二当家的儿子这些年当胡子,那也是历练出来了,当下不动声色,捂着自己的屁股嗷嗷叫:“爹呀,你这可真是的,咋一会儿一出呢,行行行,我不在您跟前,碍您老人家的眼了,我滚还不行么!” 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 韩二当家的咬紧牙,就怕自己露出啥破绽,害儿子逃不出去。 转过身呵呵一笑:“各位,对不住了,我这儿子上不得台面,混得很!我让他赶紧滚回去吃吧,别在这儿影响大家伙的心情。” 无常一个箭步窜出去了,一把扣住韩二当家的儿子手腕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哪能行呢,来都来了,咋好撵走哇,是吧!来来来,咱们哥俩好好亲近亲近!” 说着紧紧拉住韩二当家儿子的手,一把就给拽到屋里去了。 韩二当家的眼神一暗,心里叹道:“罢了,罢了,大概命里有这一劫,本来想着可以保全儿子一命,现在看来,悬了。自己父子俩,估计今天八成得交代在这儿。” 他也不是没想过奋起反抗一回,好歹搏个生路,可在看到屋子里头这么多人的手,都按在腰间的枪上,就放弃了。 索性大方地走进屋里,打个哈哈:“那我父子今天可是叨扰各位了,哈哈,哈哈。” 要说现在陈秀秀心里也挺难受,从打收编了这些胡子以后,韩二当家真的是助她良多,多少计谋都是人家给出的,要不是有间谍,咬死了韩二当家的就是同伙,陈秀秀还真是不愿意相信。 毕竟,有个这么有能耐的长辈平时帮衬着,那可是省了陈秀秀好多功夫啊。 可是现实却容不得她不多想,万一呢,万一韩二当家的父子真的是日本间谍,那自己岂不是要置这两千来号弟兄,于危险之中。 现实容不得自己讲人情,只能讲证据啊。 现在就看待会,能不能证明韩二当家的身份了。 酒桌上的这些人,人人心里都想着事情,能吃得畅快才怪呢。 大家虽然推杯换盏,但是心里想的啥,那就不知道了。 韩二当家的父子俩也看开了,逃也逃不了,跑也跑不掉的,既然总是个死,还不如在死之前多吃点,多喝点,好歹到阴曹地府,做个饱死鬼也不亏了。 不然平时哪里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于是没多大会儿,韩二当家的父子俩就喝得差不多了。 韩二当家的首先站起来,踉踉跄跄地端起酒杯来:“各位,我姓韩的,早就看出来你们怀疑我了,我也没啥好说的,即便想替自己辩解,那你们也未见得能信我们父子俩。 连我儿子都在这儿,想必待会儿也会跟我一起上路,我这也没啥可牵挂的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啊!可怜我,老了老了,不得善终!罢了罢了!” 一仰脖子,把杯中酒一口喝干,“噗通”就趴桌子上了。 韩二当家的儿子就坐他身边,眼睛通红,哽咽着边拍韩二当家的后背边喊:“爹,爹你醒醒啊!爹!” 然后抬起头来,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跟我爹是日本间谍?那你们可错了,我跟我爹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绝不是日本间谍!我们家跟日本鬼子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不过,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的,你们只信日本间谍说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 呵呵,估计他们就是听说,我爹是给你们出谋划策的人,所以才想先把我爹给算计死,然后好收拾你们。 偏生你们就这么蠢,哈哈哈,哈哈!” 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衣服扯开,露出胸脯子:“来,朝这儿开枪,今天我跟我爹算栽到你们手里头了,本来我爹早就决定要带着我回老家的。 可是,他是看你们真心打日本鬼子,才留下来帮忙的。 可惜——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来吧,开枪打死我呀,你爷爷我不带吭一声的!十八年后,你爷爷我又是一条好汉!” 四荒子一下子就跳起来:“你小子瞎咋呼啥?他妈的谁说你们父子俩,就一定是日本间谍了?谁他妈的直接给你们父子定罪了?都没有吧! 咱们现在能请你们父子来吃饭,本来就是想让你们讲讲,这中间是有啥误会,让日本间谍咬住你们不放,想听听你们父子的说法。 不然,我们要是真的就认准了你们爷俩是日本间谍,那还能是这个待遇? 你们爷俩平时多聪明的人呢,咋现在还犯混了呢!” 韩二当家的儿子听了,哎,感觉人家说得也对,那些日本间谍,可是直接就被五花大绑给抓起来了。 可没像对待自己父子这样,还请吃饭啥的。 挠挠头,难道真的是自己父子俩想岔了意思? 他觉得自己想不明白的,赶紧扒拉他老爹韩二当家的:“爹,爹呀,你可快醒醒吧,赶紧解释解释,人家没说咱爷俩一定是日本间谍,咱解释过了不就好了么!爹,爹你快醒醒!” 韩二当家的那是真喝多了,被儿子这么一拨拉,紧紧皱着眉头“啪”就打了儿子胳膊一巴掌,“瞎扒拉啥,老子睡觉呢,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儿子都快急眼了,好容易人家说让解释一下子,万一他爹一直醉着不解释好喽,再让人家五花大绑,给抓起来可咋办呢,赶紧说:“爹呀,爹,大当家的她们都说让咱解释通了,就不听那些日本间谍,说咱也是她们同伙的话了!你可快醒醒吧!” 韩二当家的一听“日本间谍”四个字,酒一下子就醒得差不多了。 抬起头来,看着这一桌子的人,都眼神炯炯地盯着他。 他尴尬一笑,想起来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醉言醉语。